“回答你什麼?”
“我該、稱呼你江夫人,還是……”李衾的眼睛微微眯起:“夫人?”
這是何等熟悉的稱呼。
把昔日的相處都隨著喚了出來。
東淑口乾舌燥,雙頰隱隱發熱。
“李大人,”東淑心慌氣短的,語不成調:“你、你靠的太近了。”
她抬手要將他推開,李衾卻突然捉住她的手。
“李……”東淑睜大雙眼,渾身有些戰栗。
給他握住手的瞬間,那種舊日的熟悉感覺湧上心頭,暖暖的懶懶的,溫柔狎昵,令人無從抗拒。
渾身的力氣都給他這一握中消弭無蹤了。
東淑本是想將手抽回來的,可如今哪裡能夠。
“告訴我,你真的是、東寶兒嗎?”李衾握住她的小手,俯視著她,低聲問。
東淑心如擂鼓:“我、我……”
心底又浮現那日他獨行雨中的一幕,那是為了她啊。
東淑心頭酸澀不堪,還有些許令人眼眶潮潤的淡暖輕甜。
她垂頭看著他的大手,東淑很熟悉這雙手的力道,而此刻他不像是隻握著她的手而已,更像是把她的魂魄也一並攥在手心了。
“子寧,”東淑實在是情難自禁,忍不住低低道:“是我啊。”
這簡單的三個字才出口,淚珠便爭先恐後的跌落,雨點般打在了李衾的手上。
這瞬間她幾乎想撲到李衾懷中去,將他緊緊地抱住。
李衾卻驀地把手鬆開了。
東淑抬起朦朧的淚眼看向他。
四目相對,李衾看見這雙眸子裡湧動的淚光,能夠在聽蕭東淑喚他一聲“子寧”,這本是他夢寐以求、願意以所有去換的心願。
但他本又以為這是再不可能的。
如今,忽然間從天而降。
李衾屏住呼吸,他的手在抖,幾乎要無法控製了。
他也很想不管不顧的抱緊麵前的這個人。
就在這時,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旋即有個含怒帶慍的聲音喝道:“李子寧!”
李衾聽到這個聲音,原本蠢動的手便慢慢放下了。
在門口現身的竟是蕭憲。
蕭憲滿臉驚怒,先瞥了一眼東淑,見她眼
紅紅的,且臉上皆是淚漬,正回身拭淚,蕭憲眼中的怒色便又多了幾分。
“李大人!”蕭憲走到李衾身旁,擰眉道:“誰叫你登堂入室的!”
李衾卻很快鎮定下來,溫聲道:“怎麼我都不能來拜會大哥了嗎?”
當著東淑的麵兒,這聲“大哥”,又讓蕭憲心頭一窒。
蕭憲哼道:“你什麼時候特意來過這彆院?少醉翁之意不在酒,以為誰是傻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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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衾道:“你多心了,我來的時候是跟二姐姐一起的。何況我又能做什麼呢?”
“少廢話!”蕭憲不由分說的喝止。
此時,還是東淑喚了聲:“大、大哥……”
蕭憲這才暫停,忙拉住東淑的手:“你哭什麼?”卻不等東淑回答就道:“你先去裡間兒,我有幾句話要跟李大人說。”
東淑眼見蕭憲訓斥李衾,卻並不想這樣:“那你彆……”擔心地看看他,又極快掃了眼李衾。
“知道了,”蕭憲蹙眉,口吻卻是溫柔哄勸的:“你去吧,不必擔心這些瑣碎,有我呢。”
東淑這才垂頭入內去了。
剩下蕭憲對李衾使了個眼色,一直走到外間門口,離裡屋遠了些,蕭憲才道:“你今兒來,是什麼意思?”
李衾道:“大哥自然知道的,我是來看看……她。”
蕭憲慍色不退:“隻是看看而已?……二姐姐知道了嗎?”
李衾道:“她並不知。隻是,她好像很擔心你跟府內的關係。”
蕭憲一怔,繼而道:“這個跟你無關,我自會料理。”
李衾道:“你準備如何解決此事?”
“我自有法子,隻是不必先告訴你。”蕭憲回答。
李衾笑道:“大哥,怎麼竟‘卸磨殺驢’似的,先前不多虧了我幫著你把她帶回來的嗎,怎麼如今翻臉不認人了呢?”
蕭憲欲言又止,咽了口唾沫才道:“你不是不信她是東寶兒的嗎?又巴巴的跑來做什麼?”
李衾道:“我回頭想了想,覺著疑點重重,何況大哥你確信她是,我自然也不敢有異議了。”
蕭憲皺皺眉:“誰說、誰說我確信了?再者說,你不是笑我瘋魔了才確信的……你卻跟我不同,怎麼這麼快改變主意了?”
李衾道:“我隻是覺著哥哥說的話有道理,這是個‘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道理。留著她,畢竟是個希望。”
“你說什麼?”蕭憲啼笑皆非,滿臉匪夷所思:“這是什麼爛比方,誰許你錯殺一千了?你要殺誰?”
李衾笑道:“這比方自然是爛的,可我心中的想法便是這樣。現在想想,竟像是天意,本來該送她走的,偏又親自接了回來,興許冥冥中是上天的指示。”
“彆跟我說什麼天意,若真有所謂天意,東寶兒也不至於出事!”蕭憲又動了怒,尤其是提到舊日慘痛,便咬牙道:“聽你的意思你不是完
全相信,這很好,你也不用信,就按照我的話,以後不許你再來此處。”
李衾皺眉:“為什麼?”
“不為什麼,”蕭憲斷然道:“咱們之間有一個瘋魔的就行了!”
李衾慢慢頷首:“其實,我知道大哥的用意,你不想我跟她相認,是不是?”
蕭憲一怔。
其實,李衾早看了出來蕭憲的用意。
那日把東淑自城外帶回來,蕭憲問他的那句話足可憑證。
本來蕭憲問的是“你是不是也相信她是東寶兒”,可話到半截卻又改成“你覺著她是不是”。
蕭憲那個“也”,證明蕭大人自個兒是相信了,可臨到嘴邊又改了口,自然是不想讓李衾“也”跟著自己去相信。
因為蕭憲另有打算。
如今蕭憲見他已經知道了,索性也不再遮掩,便道:“李子寧,我統共就一個東寶兒,你已經害了一次了,如今……僥幸叫我失而複得,你以為我會這麼放心再把她還給你?或許再讓你害她一次嗎?本來上回的聯姻我就不喜歡,果然結局不妙!這次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再容許你荼毒她。”
蕭憲一氣兒說了這些,見李衾沉默,便又道:“你聽清楚了,以後不許你再接近她!更不要再妄想彆的。”
直到這會兒,李衾道:“果然是因為這個原因。”
蕭憲白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正這時院門外傳來孩子的聲音:“娘,這麼快就要走嗎?我還沒跟明值弟弟下夠棋呢。他的棋術可比東姨強多了。”
說話間蕭夫人帶了趙呈旌跟江明值走了進內,一眼看到他們兩個在門口上,蕭夫人便笑對蕭憲道:“才聽丫鬟說你回來了。幸而碰了麵,不然竟白走了一趟。”
蕭憲調整臉上的表情:“姐姐怎麼來了?”
這會兒趙呈旌跑上前給蕭憲行禮,明值也跟著行了禮,兩個小孩兒就先入內找東淑去了。
蕭夫人看一眼李衾,當然也瞧出了兩個人的臉色不佳。
她忖度著必然是因為李衾跟蕭憲說了那件事,所以蕭憲才如此不快,於是低聲道:“子寧的話,其實也是我的意思。畢竟非親非故的,留著長住也不像是那麼回事兒,倒是不如讓子寧想法兒安置了。”
“什麼?”蕭憲幾乎覺著自己聽錯了。
李衾苦笑。
“這……”蕭夫人看兩人的反應才知道李衾還沒說,忙對李衾道:“我以為你說給他了。不然他怎麼這麼生氣樣兒的?”
蕭憲何等的聰明,看看蕭夫人又看看李衾,便明白了:“好啊李子寧,你想乾什麼?‘想法兒安置’?你真是愈發蹬鼻子上臉了,想公然的從我手中搶人了?”
蕭夫人見他一反常態這樣動怒,倒是有些對不住李衾,忙安撫蕭憲:“你急什麼?子寧也是為了你好……不想你在府內為難。”
“他為了我好?”蕭憲按捺不住,指著李衾道:“他的心黑著呢!我很不用他的‘好’!李子寧你聽著,我就算真的決裂出府,也用不著你在這件事兒上伸手!你趁早兒把你那心收回去,你敢再碰她一下,信不信我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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