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2 / 2)

李衾聽了一笑,道:“實不相瞞,我確實……有些怕。”

蕭憲道:“那你怎麼肯把人送過去?”

李衾凝眸:“因為我若想娶她,將來進了李府,自然有更多的舊人。”

“你想得美,我還沒答應呢,你倒是計劃長遠了!”蕭憲本能地先嗬斥住,才又道:“所以彩勝就給你

當成了一個賭注,你想用她來試試看,會不會對東寶產生影響。”

李衾點頭:“是啊。如今看來,情形還算不錯。”

蕭憲的嘴角有一絲冷笑,道:“你蒙著被子蓋著頭,自欺欺人的,就以為事兒沒發生了嗎?”

李衾聞言看向他,片刻道:“你跟我一樣,都知道這件事情揭開了,對誰都不好。尤其是對她。”

蕭憲恨道:“我若不是為了妹妹好,絕不會……”

李衾不

等他說完便道:“蕭憲,事到如今你總該明白我的心意了,我對她從來也是一以貫之不曾改變,我也是失去過一次的人,心裡的悲慟難過,不比你少,若失而複得,我必用畢生之能護著她。我不敢說我怎麼樣,但是至少……比鎮遠侯要好上一點吧。你也知道那小子的性情,他可是個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所以才會有夜闖,由此又生出了都察院的事情,若不是皇上息事寧人,隻怕還有牽連呢。我知道你想護著東淑一輩子,但是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聯手,才更妥帖,你覺著呢?”

蕭憲向來針對李衾,此刻心裡雖鬆動,卻咽不下這口氣,便道:“好啊。若真要娶嫁,我這裡是簡單的,你府內隻怕未必就能容易過關。”

李衾道:“這個不勞你操心。”

兩人說過之後,蕭憲回來彆院,雖然不想跟東淑提,但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何況東淑本來就對李衾有意。

他猶豫再三,才跟東淑說了李衾想娶她之事。

雖然知道這件事還要經過重重關卡,但一旦開了口,就仿佛人立刻就要走似的。

蕭憲看著東淑,滿眼不舍之餘甚至還有點難過:“東寶兒,你覺著如何?”

那次李衾悄悄地在彆院後門來找的時候,那一刻東淑是真的心花怒放,就好像又見了至親的人,她什麼都肯聽李衾的。

可是那次在府內跟蕭憲吵架後離開,跟李衾相遇,那時候彼此卻多了一絲隔閡之感,哪怕是後來的親密,都沒有將那一刻的心驚徹底消除。

那次爭執的起因正是因為李衾,如今蕭憲能夠放下心結,考慮答應,東淑本來該是很高興的。

可是她的心隻突突地亂跳了幾下,隱隱有點慌張,尤其是對上蕭憲微紅的眸子,東淑竟忘乎所以。

她上前抱住蕭憲的手臂:“我不覺著如何,難道我一定要嫁給誰不成?哥哥以前說會護著我一輩子的,我索性就賴著你,誰也不嫁好不好?”

蕭憲原本自然是極為感傷,畢竟當初認回東淑後,他是鐵了心腸要留她在身邊,哪個男人的爪子也不能碰,如今被迫偏向李衾,實則心裡仍是磕磕絆絆,很不甘願。

可聽東淑膩在身邊如此撒嬌,蕭憲才忍不住轉憂為喜,笑道:“那敢情自然是好,我隻怕你還因為那些臭男人而怪我。”

東淑知道他又說蕭府爭執的事,便嘟嘴道:“都過去了怎麼還提呢,要不要打我兩下讓你撒氣?”

蕭憲看著她可憐可愛的樣子,總覺著她是越來越像是記憶中那個妹妹,已

經逐漸的一絲兒隔閡都無了。

越是這樣,越是難舍。

蕭憲握住東淑的手,終於歎道:“哥哥想開了,假如是你所心願的,哥哥縱然不舍,也要助你達成所願。”

東淑道:“怎麼就像是我巴不得要嫁人呢?”她推開蕭憲,咬了咬唇,皺眉道:“而且我現在的身份畢竟……那李家的人又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想起來我也覺著頭疼,並不想回去呢。”

蕭憲隻當她是賭氣的話,卻不知東淑這

話裡,是有三分真的。

她當然喜歡李衾,可是對於李府的那些人……就不能一概論之了。

最後蕭憲安撫她道:“反正不急,就算定下來,至少也要半年了。沒有個倉促就發嫁過去的,且還得看李家如何呢。等李衾清理妥當再做料理不遲。”

在東淑跟蕭憲說過之後,直到現在,雖隱隱聽說李府有些風起雲湧,可李衾竟能撐得住大局,到底沒有鬨得天翻地覆。

可想不到,天翻地覆的另有其人。

比如如今的燕語公主。

麵對燕語公主,東淑無端的想起了李持酒。

這兩個人的性子仿佛在某方麵有些類似,脾氣上來,都是同樣的蠻不講理。

而且東淑很知道這位公主,也如同李持酒一樣,是個行動派,而且也同樣的,自己跟他們“勢力懸殊”,硬碰硬顯然不成。

當下東淑幽幽地歎了口氣:“求公主明鑒,這件事我也是身不由己的。”

燕語本滿腹怒火,忽然見她軟軟地答了這句,又像是有內情,便問:“什麼身不由己,不是你故意勾引的嗎?”

東淑搖頭道:“殿下,說句不中聽的話,李大人是何等人物,就算我真有那份癡心妄想,難道他就是個會容易被迷惑的人?”

燕語眉頭深鎖,也不肯承認就是,便道:“這還用說嗎,不都是你的臉惹的禍?你以為他是喜歡你?他不過是把你當做蕭東淑而已!”

東淑心中苦笑,麵上卻還點頭道:“公主說的是,也許是這樣,也許……”

她故意的欲言又止。

“也許什麼?”燕語忍不住又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進門以來,所言所行,都在跟著她的意思。

東淑咳嗽了聲:“也許李大人也有什麼難言之隱呢?”

燕語更加疑惑了:“你、你指的是什麼?彆胡說!李大人何等人物,什麼難言之隱?”

東淑隻想把禍水東引,至少不能吃這個眼前虧。

可如果有個一舉兩得的計策,可以一勞永逸彆讓公主老是惦記著總找自己晦氣就好了。

她心中轉念很快,當下道:“正如殿下所說,我是承蒙蕭大人照料才能在這裡棲身的,哪裡還會有彆的念想。後來蕭大人突然提起議親的事情,卻把我嚇了一跳!想當初我跟鎮遠侯和離,本來是想離開京城的,最不濟也是找個寺廟出家了事,哪裡想到還能再嫁人呢?何況是李家那樣的門第,我豈能高攀得起。”

“算你還有自知

之明。”燕語公主臉上露出了“言之有理”跟“不屑一顧”交織的表情。

東淑繼續道:“故而我是不能答應的,我也是這麼回的蕭大人。”

燕語公主冷哼道:“然後呢?又怎麼答應了?”

東淑道:“誰知蕭大人私下裡跟我說,李大人之所以在原配之後不曾議親,一是跟原配夫人感情甚篤,二呢,也是不得已的。怕娶了彆人,反而是害了人家。”

“這是什麼話?”燕語的眼睛瞪得圓

溜溜的:“什麼害了人家?我怎麼不懂?”

東淑低著頭,小聲說道:“蕭大人的意思,是李大人的身體在之前巡邊的時候受了頗重的傷,隻怕不能……”

說到這裡東淑心裡遲疑,這麼說會不會顯得在詛咒李衾啊?可要不這樣,不能順利打發這活寶公主,自己卻要倒黴。

正要把那“不能長命”四個字說完,燕語公主卻直直地瞪著東淑:“不能什麼?不能……”

她念叨了兩聲,臉上一片暈紅,聲音卻更低了:“你說的難言之隱,難道就是……”

東淑一愣,可見燕語公主這樣善解人意,便滿麵沉痛地順勢點頭道:“是啊,所以才說不能娶親,不能害了人家,但是我本來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人,唯一的優點就是長的跟昔日那位原配夫人相似,所以李大人隻希圖一個看著心安罷了。”

燕語公主臉上的紅又迅速的退卻,她呆看了東淑半晌,終於道:“你、你可彆騙我!”

東淑道:“我怎敢欺瞞殿下?”

她若演起來,那可是以假亂真的,滿麵無辜,讓人覺著懷疑她都是一種罪過。

燕語公主顯然也很吃這一套,她早忘了自己的來意,隻狠狠地瞪了東淑一眼,轉身一言不發地往外去了!

且說燕語公主如一陣風似的掠出了彆院,一路回宮,皆都是魂不守舍,失魂落魄的。

跟隨的嬤嬤宮女們,本以為她出來必有一場大鬨,誰知竟是轟轟烈烈而來,偃旗息鼓而歸,倒是意外,可因知道公主的脾氣,故而也不敢多嘴。

等進了宮,往內而行的時候,遠遠地也有幾個人走來。

燕語有所察覺,抬頭看時,見是小太監簇擁著幾個內尉的人。

其中一人尤其醒目,外披一件紫貂大氅,裡頭墨綠色的內衛袍服,腰間是鑲金的黑色革帶,晃晃悠悠地垂著一把腰刀。

他的臉色過於蒼白,正是失血過多的原因,但是精神卻仍明銳硬朗,如烈日之光,凜冬之風。

行走中雙手抱在胸前,長發跟衣擺隨風舞動,依舊是浪蕩不羈的氣質,跟著巍峨肅穆的宮牆格格不入。

燕語公主看著李持酒,振作精神道:“鎮遠侯,你好了?你的臉色還是那麼蒼白,聽說那個毒非常厲害,你可彆大意了,年紀輕輕的要是落下了病根,一輩子就完了!”

李持酒把抱著的雙手略一作揖:“多謝公主提醒。公主從哪裡來,難道是出宮去了?”

燕語公主回想彆院的事,哼道:“你

還做夢呢,你猜我去了哪裡,我去找你的……前夫人去了!”

李持酒揚眉:“江雪嗎?公主找她做什麼?”

燕語公主悻悻道:“我當然是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能,居然把蕭憲跟李三哥都迷得那樣。”

李持酒笑道:“那公主發現了嗎?她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能啊?”

燕語公主見他笑的曖昧,便啐了一聲:“他們說的很對,你果然不是個正經人,我就不該跟你說話。”</李持酒撫著下巴頜笑道:“我說什麼了?”他竟左右看看身邊的人,問道:“我剛剛可說了什麼不正經的話嗎?”

燕語喝道:“你少跟我興頭,哼,難為你還坐得住,自己的夫人,才和離了多久,就要嫁人了,你居然還沒事兒人一樣。”

李持酒聳聳肩頭,說道:“那我又能怎麼樣?和離文書都遞了,那也不是我的人了,就算她嫁一百個男人,也跟我不相乾。”

燕語嗤地笑了,又忙捂著嘴:“鎮遠侯,我真服了你,你倒是很想得開,你真的和她一點兒舊情也沒有?”

“舊情倒是一大把,可惜我又能怎麼樣?我是個無依無靠沒有根基的窮小子,哪裡比得上人家堂堂的兵部尚書,清河郡公,世家公子,皇親國戚。”李持酒長歎了聲。

燕語聽他酸溜溜地說了這麼些,差點又笑出來,便走前兩步,道:“你也不差啊,你可是父皇麵前的紅人。”

李持酒歎氣道:“紅我沒看出多紅來,綠倒是挺綠的。”

燕語本不明白何意,瞪著眼睛看了他半天,才哈哈大笑起來,一直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李持酒卻一點兒笑模樣都沒有,隻管靜靜地看著燕語大笑。

終於燕語公主停了笑,她掏出帕子擦著眼睛,說道:“鎮遠侯,你跟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是不是真的跟她有舊情?”

李持酒道:“有,有的很,我說了又怎麼樣?她又不喜歡我,我也爭不過人家。”

燕語擰眉,看著他俊朗的臉,莫名的覺著很順眼,心裡竟想道:“這個人倒不是彆人口中說的那樣不堪,果然是個有趣的,怪不得父皇很喜歡他。”

燕語想了想,說道:“鎮遠侯,我們同為天涯淪落人,惺惺相惜的,你既然這麼舊情難忘,本宮決定幫你一把。”

李持酒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我早聽說了公主很傾心於李大人,可這麼多年也沒看見公主心願達成,這會兒又能幫我做什麼?”

燕語給他揭破老底,有點惱羞成怒,便叉腰嗬斥道:“你、你彆胡說!本宮是可憐你才想幫你,你可彆不識抬舉!”

李持酒終於笑道:“好好,若是殿下真的能幫我,我自然銘記於心,感激終生的。”

燕語深吸一口氣,揚首道:“實話跟你說罷,我今兒去蕭憲的彆院,本來是打定了主意……至少要把那個江雪的臉劃花了!那樣她就不能再迷惑彆人了。”

李持酒眼神一變:“是嗎?那劃了嗎?”

“那倒沒有,”燕語沒留意他的語氣幽沉了很些,自管抓了抓頭,回想在彆院的經過,也有點迷惑自己怎麼見了那人,殺心怎麼就沒那麼重了,“你這前夫人倒也不是個妖嬈媚惑的,卻也是個可憐人。”

李持酒聽到“可憐人”三個字,嘴不由自主地撇了撇。

他的目光何其的銳利,當然看清了燕語公主眼中湧出的那一點貌似同情之類的東西。

這東西鎮遠侯很不陌生。

一瞬間,仿佛想起了以前在鎮遠侯府,那會兒的自己,好像也跟燕語一樣,覺著一味低聲細語,溫言淺笑的夫人真是“嬌弱可憐”。

哪裡料得到,此後一步步的都在她的套裡,尤其是那天在都察院,他半生死的拚命握住那和離文書,她竟不顧一切地撲上來,竟要把他咬死當場似的。

那會兒的“可憐人”,還不知是哪一個呢。

不過,一想到那個人其實是誰,李持酒眼中便漾出幾分笑意,心裡無端竟有些甘之若飴,那些折磨也好像泛出了些賤兮兮的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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