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國球無雙37(2 / 2)

但當擁有足夠強悍的實力時——比如在亞錦賽上,她可以成為三冠王!

當時沒有人能夠想到她可以奪冠,現在沒有人敢輕視常晴的存在和實力,沒有人知道她最後能拚到什麼地步。

現在,她的雙打實力得到了認可,隊裡沒有猶豫地定了她作為雙打的主力,擔任女子雙打、混合雙打乃至團體賽當中的唯一雙打組合!

誰能在她這個年齡,有這樣待遇?

前所未有!

孫久林說,“小十就是太疼你了,從不逼你,才會把這件事拖到現在,我猜,他什麼都沒和你說,隻是讓你好好想想該把重心放在什麼項目上吧?”

孫久林歎了口氣,“三月份就要開始比賽,這件事已經沒法拖了,拖得越久對你越不利,你現在的狀態已經出了問題!你太想贏單打了,但有時候,實力的差距不是想就能跨過的。有誌者事竟成這句話,也有它的局限性。”

常晴並不懷疑孫久林說這句話的資格,因為孫教練的職業生涯中,和冠軍擦肩而過的瞬間不是沒有。

她隻是問,“這件事,俞教練怎麼說?”

孫久林說,“他很久沒來訓練館了吧,你這幾天的訓練也是按照之前俞近識留下的計劃在進行,不是他躲著不見你,他這幾天在醫院!”

常晴忽然抬頭,盯著孫久林,問,“他又生病了?”

“生病?這小子的命硬著呢!”

孫久林嘟囔一句,“他是前幾天騎自行車去買菜的時候,被逆行的小轎車撞了,你也知道他骨頭的質量一般,這下傷筋動骨,不在醫院躺兩三個月出不來。”

常晴:“……買菜?”

這話說的也是輕了,俞近識的骨頭何止是質量一般,簡直就是破破爛爛。

但孫久林也知道俞近識不告訴常晴的原因,一個是怕孩子擔心,另一個,估計還是躲他們這群人!

每次去和俞近識說讓常晴調整比賽重心到雙打和團體的事情,小十就在床上裝發病!搞得他們一直沒機會開口,現在好了,葛小若一回來,世乒賽的女單冠軍有了更高的把握,他們就有更多的精力騰出來,布局其他項目!

常晴是不可能在兼顧如此多比賽的情況下,還去單打衝冠,世錦賽的賽程非常緊密,接連多日的高強度比賽,她自己的身體也受不了!

常晴這個孩子要強,雖然教練員明眼都知道她拿不到女單冠軍,或許她自己也知道,但她就是不放棄!

而這樣的屢敗屢戰,放在平時沒什麼關係,可以當做磨練。

但明年要去的,可是世錦賽!

世錦賽不是華國自己家辦的!世錦賽的金牌競爭者,不止亞洲的日國、朝國等,還有來自歐洲、瑞國、其他國家和地區的無數勁敵!

華國隊不止要單打金牌,更不能丟雙打、混雙乃至團體金牌!

從代表女子團體賽的考比倫杯舉辦以來,華國女隊已經連續五屆捧得冠軍杯!明年的考比倫杯,他們不會,也絕不能丟掉團體賽的金牌!

而常晴以優秀的實力和成績成為了團體賽當中,當仁不讓的雙打組合主力!

——道理誰都懂,但孫久林也曾是職業乒乓球運動員,知道當運動員個人接受這樣的團體安排時,會有什麼樣的情緒。

常晴雖然年紀小,又是女孩,但極有天賦,又肯吃苦,還有一股氣勁,一股信念,運動員就需要這樣的勁兒和信念,這種為了奪冠不顧一切,拚儘全力的精神。

但目前這個情況,這種精神反而成了他們的難題。

或許,隻有俞近識能勸得了常晴。

孫久林透露了俞近識住院的消息,常晴自然要去看,他也就順理成章把人利用周日放假的機會,帶去醫院看俞近識。

醫院的氣味不算好,總讓人感覺那一股股無處不在的消毒水的味道,孫久林帶著常晴到了病房外,和她又多說了幾句。

“小十得的病不是簡單的病,剛開始的時候,就是疼痛,局部的疼痛,我們打比賽的,這點傷病是常有的,誰也沒有注意。”

“直到他有一次比賽的時候,直接摔斷了腿。”

“很奇怪吧,正常人在場上,即便是為了救球摔了,也不至於這樣,但就是那麼輕輕一摔,骨頭就斷了,血撒了一地,是骨頭插了出來,彆人都以為是事故,隻有去醫院檢查的我們幾個人和教練知道,知道出大事了。”

“就這樣,他治療兩個月後還堅持打完了全運會,賽後采訪都沒來及做,就送去醫院了。”

“放在以前,這種病是要截肢的,截肢可能也治不好,命也保不住,教練在急救室外麵罵他,罵這小子為了一個冠軍,連命都不要了。”

原本想是用俞近識的事情勸勸常晴,但說著說著,孫久林自己跑了題也沒發現,甚至還眼睛紅了起來,這個近四十歲的男人,還是第一次在小姑娘麵前紅眼,“我知道,那個時候所有人都急瘋了,都在找醫生,找治療方法,川隊說要把他換下來,讓他回去養病,但他說不行,他一定要帶他們把金牌拿回來。”

“那個時候,小十自己估計也知道,他那屆之後,川隊就再也沒在全運會上有拿到男單金牌的機會了,就算有,也不知道那年那月。他退了,一旦開始全麵的治療,就絕不可能有機會在上賽場。”

“後來躺在病床上,打了鎮痛的藥,他笑著說,這樣接下來好幾個月上不了賽場了,還讓教練等著,等他治好了病,再回來打比賽。”

“那個時候連命都沒有了,還打什麼比賽?他說他還能活,他命硬,讓教練彆給他退役,如果退了他,就是過河拆橋,他就算在手術台上,也要打電話回來罵人的。”

他們等了他兩年,最後,俞近識同意內部退役。

消息一直沒有公布,直到五年後他自己回來了,自己親自向全國,全世界喜歡他的人,喜歡乒乓球的人宣布這個消息。

“後來還真和這小子說的一樣,命硬,是真的特彆的硬,醫生都說了,他要是早得病十年,隻能截肢,這是趕上好時候了,就這樣,五年的存活率也隻有一半多些,他不僅活下來了,還回來了。”

孫久林說,“我們贏比賽的時候,尤其是一些不可能贏的比賽,就會有人說,這是奇跡,小十在醫學上創造了奇跡,他的病是好了,但疼痛,還有骨質問題沒有完全消失,有時候,我覺得你就挺像他的。”

明知道可能活不下去,還要說自己會回來。

明知道沒法繼續職業生涯,卻還要讓教練彆給自己退役。

明知道……卻從沒有放棄。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想放棄,也不得不放棄。

孫久林和她說這些,就是想讓常晴明白這個道理。

他和俞近識是走過人生最重要的數年的好搭檔,俞近識的徒弟,也是他的徒弟。

“你比他更年輕,你的路也更長,有這口氣在很好,在賽場上打出來,是你的有點。”

孫久林揉了揉眼睛,轉身看房門,不敢看常晴,“但是,人有時候,真的沒法改變一些事情,我也不會讓你去做什麼,說什麼,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很聰明的孩子……隻是,多想想吧,小十他也不容易,因為收了你這個不省心的徒弟,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承受上麵的壓力了。”

“很多時候,教練們承受的壓力,還有我們不得不進行的抉擇,你們是不知道的。”

做完了一大段心理建設,孫久林把人放進去了。

這下,俞近識說什麼常晴也得聽著,讓常晴脾氣收斂些,更好勸她。

她進病房的時候,病房裡還有兩個床位,躺著其他病人,一動不動的,俞近識在靠窗的最裡邊,坐在床上,靠著枕頭,似乎是在看窗外的過程中睡著了。

等她靠近,他才轉過頭,睜開眼,又看了眼門口孫久林的身影。

“我和他說過,彆告訴你們。”

常晴說,“你是我師父,我本來該第一時間來看您。”

她從沒想過,看起來那麼強大,那麼厲害,那麼不可戰勝的俞近識,其實一直都遭受著病痛的折磨,他陪打的時候,從不打爆發球,也很少跑動,就這樣就能輕飄飄把他們這幾個小孩按在地上摩擦。

他們都認為是他太強,卻不知道更是因為他的身體不允許他用其他的打法。

俞近識很了解她,從性格到實力。

但她真的了解他嗎?

“行了,”

俞近識上下打量著常晴,半晌沒有繼續開口,但常晴覺得,他已經把“你最近狀態的確不行”這段話寫在了臉上。

她正準備認錯。

俞近識說,“你們兩,就這麼空手來的嗎?”

常晴:“……?”

“看病人要帶水果,這不是常識嗎?”

俞近識指了指櫃子上的籃子,“陳鈀上次來,還帶了一籃橘子呢,你們兩可真行。”

常晴立刻說,“我現在去買。”

師父說的對啊,應該買點水果……不對,她是來說正事的!

“說正事,水果也不便宜。”

俞近識自己都笑了起來,看常晴的反應就知道這認真的小孩被逗到了,“給你放半個月假,去區城。”

常晴:“……?”

俞近識說,“陳國鳴昨天給我打電話,說他最近帶的隊伍,被隔壁柳城的隊打了個落花流水,在電話裡一個大男人酒喝多了,哭的和自己被打了個落花流水一樣,我說到時候送給外援給他,他才掛了電話。”

常晴:……?

她持續呆掉中。

我?外援?區城?

馬上月底,所有人都在備戰接下來的公開賽,一隊的主力夢裡都是明年世錦賽的賽場,各種錄像,各種戰術研究,各種反複訓練,每天她連看書的時間都沒有。

這個時候,放假,回區城,去,去乾什麼?

去把柳城的隊伍打個落花流水……幫陳教練報個仇?

俞近識接著說,“多思考,你已經想的不比駱景少,可現在——”

他攤手,“你連來看病人要帶點東西都忘了,你人來了能怎麼辦?給我送飯?幫我買菜?不回去訓練了?還是在我的病床麵前痛哭流涕?”

“你留在這兒也沒有用,隻會越打越爛。等你休假回來,如果還是打這麼爛,那也沒什麼好說的,老實去打團體賽和雙打。”

他抬頭,認真看她,“守住考比倫杯沒那麼容易,捧起它更難,還有雙打和混雙,無論是你還是你的搭檔,都需要一個世界冠軍去證明你們的實力、”

“單打是最重要的,但它並不是唯一重要的,我們要的究竟是什麼,等你找到了答案,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有時候一直呆在牛角尖裡,很容易把自己纏死。

但如果換一個地方,換一種環境,說不定思維能破繭而出!

而那個時候,就是她重整旗鼓,展翅高飛的時候。

而接到首都發來的人員安排的消息——

區城體校的校長反複看著常晴的資料,又看了眼區城近來的乒乓球成績。

他總算知道為什麼近年來區城的乒乓球水平下滑嚴重!

這樣厲害的苗子,無情的冠軍收割機器,當年都沒有被收入學校,足以說明問題出在了哪裡!

徹查,從招生辦到領導層。

全都來寫反省信,開會自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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