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今晚跟娘睡。”
“那弟弟呢?”
“弟弟太小了,要睡在搖床裡。乳母會照顧他的。”
“那好吧……”
過了會兒,小家夥又翻了個身,眨巴著眼睛,“娘身上香香的。”
知知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親了她一口,“娘的珠珠也香香的。”
母女二人漸漸沒了聲響,窗外的月色正明亮著,不知為何很低,顯得月亮很大,仿佛就掛在樹梢上一樣,柔和的月色,透過窗欞,照拂在寧靜的臥室裡,映著母女二人肖似的精致臉頰。
同一片月色之下,陸錚則剛結束了一場戰事。
他厚重的盔甲上,滿是凝結了的烏黑血漬,比起剛出征的時候,他身上又多了幾道疤痕,連帶著麵上都有一道淺淺的痕。
臉上留疤的那一日,仿佛是兩個多月前,打的好好的,忽然感到一陣心悸,一時走神,便被一支流箭傷了臉頰。
數日後,他便得到了妻子平安產下一子的消息。
……
陸錚脫下厚厚的盔甲,獨自一人在帳內時,終於露出一絲疲倦。
管鶴雲入內,見他撐著首,仿佛正在小憩,正欲退出去,卻見男人抬起了頭,抹了把臉,一掃先前的疲倦,又陡然變得精神,他望過來,問,“何事?”
管鶴雲快速稟報了幾件事,陸錚一一允下,管鶴雲拿不定主意的,他也隻微微蹙眉,便作了決定。
主公不是那麼好當的,雖說手下一堆人恨不得代其勞,但現實就是,很多時候,還是要陸錚親自來。
管鶴雲說罷正事,看著陸錚的臉色,仿佛還在沉思,想了想,便道,“主公叫我尋的書,我尋來了。”
陸錚回過神,仿佛想起了這事,點頭道,“放下吧。”
自打那日珠珠產下一子的消息到他手上後,陸錚當即接連取得幾場大捷,而後倒是開始憂心另一樁事了——得給兒子取名啊!
他不喜玩弄筆墨,讀書也是實用性的,看得多的便是兵書和治國的,等要給兒子取名時,便開始頭疼了。
原本想叫手下的第一謀士——管公來取,轉念一想,這種事如何能叫旁人代勞?
更何況,孩子的外祖父還在府裡,陸錚心裡隱隱還較著勁,打定主意要把兒子的取名權握在手裡,更加上心了,一連翻了幾本書,單是抄錄下的字都占了整整好幾頁,做事果決的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猶豫不定。
手頭的書都翻完了,便開始問管鶴雲要了。他那裡的書是最多的。
管鶴雲見他開始翻手頭的書了,便拱拱手,退了出去。
陸錚翻了會兒,相中了幾個字,但覺得還是得再琢磨琢磨,挑個最好的。他抬手抄下圈住幾個字,將這本書與原先那幾本放到一個盒子裡。
洗漱後,陸錚在帳內榻上歇下。
帳子開了個窗,能看見外邊的月亮,隱隱還傳來蟲鳴聲,陸錚心頭忽的湧上一股思念之情,想念著留在家裡的妻女,以及剛出生、還一麵都沒見著的兒子。
他翻來覆去,身子雖疲倦,卻怎的也睡不著,索性坐起身,點了燈,從胸口取出幾張薄薄的紙,被他用牛皮紙包著,折痕已經很明顯了,看得出時常翻閱的痕跡。
他翻了一遍從徐州寄來的家書,一字一句咀嚼了一番,仿佛又從中汲取了無數的力量。
又將家書收好,陸錚仍是有些難以入眠,大抵是白日裡累過頭了,到了夜裡,反倒精神起來了。
他翻過身,忽的身子一頓,想起枕下藏著的那件小衣,堂堂一個侯爺,偷偷翻了自家娘子的衣箱,偷了件小衣,這種事情,說給誰聽,估計誰都不會信。
心裡沒怎麼掙紮,陸錚伸手掏出那件雪白的小衣,指尖依稀觸摸到了上邊細密的刺繡,雖沒點燈,但上麵繡的是什麼,陸錚閉著眼,心裡也能一模一樣描繪出。
陸錚閉上眼,一手握著那小衣,一邊靠著腦海中的幻想,許久,才將心頭那股邪火發泄出來,事了後,心裡反倒更空落落了。
想媳婦了……
為什麼有媳婦還要受這種折磨……
陳寅那個老不死的,真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