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在屋裡坐著,青娘捧著新年衣裳給她看,針腳細密、配色繡紋都精致。
珠珠的那幾件中,有一件知知特彆喜歡,袖子邊的卷邊花紋用了巧思,襯了她的名字,用銀色的繡線,繡出了珍珠。
青娘見她盯著這件看,特意挑出來,捧到她麵前,道,“奴婢也覺得這件好看,同小娘子的名字相趁。”
知知捧著看了,摸了摸內層的針腳,不紮人也不磕人,滿意點點頭,“針線房用心了,年底了,有的也該回家過年了,賞錢上厚幾分。”
青娘應下,主仆二人又說了會兒話,外邊開始落雪了。
知知起身,推開窗戶,白茫茫的細雪飄下來,落在枯黃的枝葉上,一小會兒便凝成了白霜一樣的薄薄一層。
“今年的雪下得遲。”知知望著窗外的雪,隨口道。
青娘接話,“是啊,瞧天色,這幾日怕都是雪……”
“叫管事去贈些棉衣吧,銀子去庫房撥。”知知哈了口氣,暖著手,道,“過個好年。”
青娘知道她一貫心善,無不應下,退出去乾正事去了。
過了會兒,裹成一團的廷哥兒,便被乳母抱了過來,小家夥生得虎頭虎腦的,精神特彆好,幾個乳母都伺候不過來,知知愣是給他又添了兩個專門陪他玩的小廝。
知知從乳母懷裡接過孩子,廷哥兒在她懷裡呆不住,這孩子不愛叫人束縛著,跟隻精力旺盛的小老虎似的,愛四處拱、四處爬。
知知也不壓抑孩子的天性,鬆開了手,放他到了床上,過了會兒,廷哥兒就像玩膩歪了一樣,又主動爬回知知的身邊,小腦袋靠在她的膝蓋上,像歸巢的雛鳥一樣。
過了會兒,蹬蹬跑進來個漂亮小娘子,小靴子踩得臟兮兮的,偏府裡上下都曉得,侯爺疼女兒,也不敢攔她。
知知瞥見手足無措的嬤嬤,語氣稍稍有些嚴厲,“珠珠。”
活蹦亂跳的小娘子頓時老實了,乖乖跟著嬤嬤去換了衣裳和乾淨的鞋襪,出來後,湊到娘身邊,甜甜笑著,“娘~”
笑完了,抱住弟弟廷哥兒親了一口,摟著他喊,“弟弟乖~”
廷哥兒脾氣好,被姐姐親得差點栽倒,也不哭不鬨,小小的手揪住娘的袖子,仿佛在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子。
知知將姐弟倆抱到身邊,替珠珠打理了一下有些亂了的頭發,“跟表哥出去玩了?”
快過年了,大哥家的倆個小子都從學堂回來了,沒什麼事做,最愛帶著珠珠這個小表妹四處逛。
珠珠認真點頭,如數家珍倒豆子一樣,“鴻表哥帶我們去看皮影戲了,人好多好多,好熱鬨啊……我們還吃了一種甜甜的糕,是黃豆做的,我帶回來了,給爹娘和弟弟嘗嘗!”
知知見她玩得心都野了,也沒訓她,珠珠年紀還小,正是調皮好玩的時候,等再大些,就得學規矩、學琴棋書畫了,眼下,知知也不想束縛著她。
“跟著表哥出門要乖,不能欺負人知
道嗎?買什麼都要付錢,即便旁人不收,也得付,知道麼?那些都是以此為生計的,一家子都靠這吃飯。娘給你做了個小錢袋,你出門帶著。”
知知認真跟珠珠解釋,珠珠年紀小,又被寵得厲害,雖性子還是乖巧的,但未必能思慮得如此周全,平日裡在府裡還好,有知知和陸錚替她彌補一二。但出了府,知知可就管不到那麼遠了。
外邊的小攤販,有的知道珠珠的身份的,會不好意思收錢,或是不敢收她的銀子,對他們而言,隻是小錢。
但對攤販而言,那可是一家人嚼用的生計。
知知收了錢袋子,立馬高高興興給自己帶上了,“娘給我點銀子唄!”
知知這倒有些犯難了,她平日也從來用不著自己付錢,身邊自是很少有銀子。正要叫下人去取,卻見陸錚從院裡進來了,推門而入,一把抱起珠珠,“要什麼銀子?”
珠珠摟著爹爹的脖子,甜甜道,“付給那些爺爺奶奶叔叔嬸嬸的銀子!”
陸錚聽了,沒弄明白,望向一旁的妻子。
知知便把方才囑咐珠珠的話,又複述了一遍。
陸錚一笑,“還是知知想得周到,雖是小事,但亦忽視不得。”
從袖中取出一袋金花生來,掏了一把,塞進珠珠的小錢袋子裡,“爹給。不夠再來找爹爹要。”
知知見狀,有些無奈,“她一個孩子,哪裡花得了什麼銀子,我叫下人取些銅板碎銀來便好了。給她這些,怕是不知什麼時候就掉了。”
陸錚渾不在意,“掉了便掉了,原就是給他們姐弟倆當壓歲錢準備著的。”
過了會兒,姐弟倆都累了,被乳母嬤嬤抱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