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宮中敲了三更的梆子,二人才相擁同被而眠。
打第二日起,陸廷的騎射課,便換了老師。
日理萬機的陸錚親自接手了長子每三日一次的騎射課。
陸廷自是不曉得父母深夜的深聊,起初還以為父親是不放心自己,上課竭力表現自己。
長子不肯服輸的小模樣,陸錚看在眼裡,倒也不給壓力,難得改了以往的作風,讚許多過批評。
“很好,有我當年的風範。等你姐姐學騎馬,到時候便由你來教她。”陸錚拍拍長子的肩,沉聲道,“明日,我叫人把我舊時用過的弓送去你宮裡,試試趁不趁手。”
陸廷還稚嫩的臉上,一下子泛起了紅意,不自在舔了舔因為出汗而乾燥的嘴唇,小聲又激動的道,“謝謝爹爹。”
陸錚抬手,替長子擦了擦額上的汗,“謝什麼,我是你爹爹。”
父子倆難得這樣親近,四周的宮人侍衛早早儘數被揮退了去,偌大的獵場,除了父子二人外,也就一名垂首立在一旁、等待吩咐的太監。
見父子二人氣氛融洽,太監都識趣不去打擾二人。
知知打遠處望見獵場中的父子,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但容貌上卻十分肖似,站在那裡,穿著同色的騎射服,簡直猶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
“夫君。廷哥兒。”知知在遠處招招手,就見父子二人聞聲都迅速抬頭,以極快的速度,找到了站在遠處的她。
然後,露出了極其相似的溫暖笑容,那是在至親之人麵前才會顯露的笑容。
知知微微一怔,陸廷已經邁著步子,越過他的父親,跑到她的麵前,露出一個極力克製情緒、卻還是沒能隱藏住主人激動高興情緒的笑,“娘。”
喊完,便十分孝順的,抬起手,接過她手裡提著的食盒,仰著臉問,“娘是特意過來給我們送吃的麽?帶了什麼好吃的?”
知知去牽他另一隻空著的手,忍住不去看小家夥微微泛紅的臉蛋,怕傷了小少年的自尊心,溫柔道,“有你喜歡的槐花糕,還有你上回想吃的四色片糕。”
說話間,陸錚也走過來了,看了眼長子手中的食盒,倒是沒去同兒子搶功,直接去牽了知知的另一隻手,“找個地方歇會兒。”
太監很快便把地方收拾出來了,一家三口坐下,知知掀了食盒的蓋子,還留有餘溫的糕點散發著糖的甜味。
陸廷擦了手,忙取了一塊,迫不及待送進嘴裡,腮幫子塞得鼓鼓囊囊的,看上去倒有了幾分同齡人那種稚氣。
“彆噎著,喝點湯。”知知取出一壺冰鎮過、還散著寒氣的湯,朝小碗裡倒了大半碗,黃綠的綠豆被煮得爛軟,加了些許的糖,爽口又沁涼。
陸廷接了湯,小口小口捧著,乖乖的喝,嘴裡甜滋滋的,心裡更是甜滋滋的。
“夫君也喝。”知知又倒了碗,遞過去給陸錚。
“原本你姐姐也要來的,不過你雀兒表姐進宮了,她要招待,便沒過來了。”怕兒子心裡惦記姐姐,知知主動解釋了句。
陸廷眨眨眼,“那等會兒我下課了,便去瞧姐姐。鴻表哥上回托我尋的一本兵書,我找到了,正好托表姐帶回去。”
知知自然不會攔著他們姐弟親近,微微一笑,道,“好。”
陸廷騎射的本事,頗有其父風範,幾乎是那種不怎麽要教、無師自通的類型,但為了安全,自然不會讓他騎大馬,都是專門養過的溫順小馬。
吃過糕點,陸廷便要騎馬給自家娘看,興衝衝抱著小弓箭就竄出去了。
小小少年騎著馬,背上背著精致箭囊,抬手抽出一支箭羽,極其利索拉緊弓弦,隨著馬兒的奔跑,身子上下起伏左右微微晃動著,手指卻從容抬起,一支箭飛也似的出去,穩穩當當射中靶。
雖離靶心還有段距離,但這樣的年紀,學了沒多久,沒脫靶便是十分厲害的了。
知知很給自家兒子麵子,賣力鼓掌,滿麵笑容誇他。
陸廷看見自己沒中靶心,本還有些失望,但聽見身後傳來的掌聲,回頭便看見相攜而立的爹爹和娘親,心裡跟炸開了煙花似的,高興藏都藏不住。
雖然沒射中靶心,但是爹爹和娘親還是很喜歡我的!
我下次要更加努力,做讓爹娘驕傲的兒子,成為值得天下百姓信賴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