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隔壁毫不知情的阿娘,從沒乾過這樣大膽的事情的知知,頓時心虛得不像話了,連說話都輕了三分。
“你何時來的幽州?不是說還在益州打仗麽?”
麵對心上人,陸錚耐心十足,毫不怕煩解釋道,“益州的事情已經了了,我留了人,便來幽州了。前日進的城,住在西城的福瑞客棧。”
知知又不知道說什麼了,紅著臉點點頭,“哦。”
片刻,用極輕的聲音,細若蚊蟲般,紅著臉道,“那你——那你來幽州,是為了……”
陸錚正色,“自是為了提親而來。”
知知雖早知道了,但聽他這樣毫不掩飾說出口,臉紅得更厲害了,她感覺自己耳朵都紅了。
偏偏陸錚似乎是還嫌不夠,怕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感受不到他的誠意,繼續道。
“我來娶你了,知知。”
“知道那些郎君上門提親,我既氣又怕,氣得是他們不知好歹,竟來同我搶你。怕的是,伯父伯母真的為你定了旁人。一路上我都沒睡好,總是睜著眼到天亮,但是我又想,即便伯父伯母為你定了人家,大不了我就滅了那人,搶你回家。但又怕你不高興,不樂意,你若是不樂意,我是半點都不敢逼你的……”
陸錚不是那種溫潤如玉的長相,他本就生得棱角分明、五官深邃,且征戰沙場多年,更是渾身自帶一股戾氣。但眼下的他,黝黑的眼裡仿佛暈著濃濃的、化不開的愛意,叫人看得臉上通紅。
知知被他看得臉上發熱,忍不住微微撇過頭,“我哪裡像你說的那樣嚇人了,叫你這樣怕我。”
陸錚低低一笑,將人摟進懷裡,“不是我家知知嚇人,我家知知是全天下最溫柔善良的小娘子,是我懼內,天性如此。”
說罷,陸錚又道,“我想你了。”
知知心口撲通撲通跳,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雙手緊張得蜷著,卻愣是沒推開抱著自己的男人。
她知道的,他打仗一定很危險,以前爹爹每回出去打仗,都會受些大傷小傷,哥哥也是如此。一打完仗便趕路來幽州,一定更累。況且昨日他上門,自家爹爹又不知怎樣刁難了他,種種事情堆在一起,知知也心疼的。
正是因為心疼他,才明知私會是不對,卻還是瞞著家裡人來見他了。
而且,她也想他了。
不僅僅是他想她,她其實也很想他。
知知抿抿唇,微微轉開臉,小聲道,“我也想你了。”
陸錚起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等回過神來,麵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了。
他的知知怎麼這麼遭人疼,他的小媳婦兒怎麼這麼討人喜歡。那麼小小聲的,扭開臉,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嘴上卻說著“我也想你”。
有這一句,陸錚感覺值了。
彆說隻是嶽父小小刁難,便是刀山火海,他也願意闖。便是閻王爺擋路,他都敢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無論如何,我定會叫伯父同意你我的婚事,你安心在家裡等我。”
“等我來娶你……”
知知到底是出來換外裳的,不好久留,兩人匆匆話彆,知知又重新回了隔壁的廂房。
江若似有若非的眼神落在自家女兒身上,瞥見她微微發紅的耳朵,眉心微微蹙起,卻什麼也沒說。
從雲雪樓出來,母女二人乘上馬車,打算回侯府。
江若端坐著,時不時捧著茶杯小啜一口,眼神時不時落在身側的知知身上,見她臉上藏不住的笑意,頓覺不對勁,放下杯子,咳了句。
“知知。”
知知回神,抬頭看過去,“娘?”
江若也彎彎繞繞,直截了當道,“你有心上人了?”
知知驀地睜大了眼,不曉得自己哪裡露餡了,等看到自家娘親變得篤定的眼神,頓時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低下頭,認錯,“娘,女兒錯了。”
江若抬眼,“錯哪兒了?”
知知眼圈微微發紅,家裡爹爹和兄長從不凶她,但唯獨阿娘卻是會很嚴厲教導她,麵對阿娘,她有些膽怯。
但還是鼓起勇氣,抬起頭,堅定道,“我不該偷偷去見他,這樣對我的名聲不好。但是阿娘,”
她微微頓了頓,語氣有些可憐,卻很堅定,“阿娘,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他。”
江若沉默看著固執的女兒,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搖搖頭,“喜歡一個人,沒有錯。為什麼不讓他來見我和你爹,他倘若真心要娶你,便該堂堂正正上門。”
見阿娘對陸錚有誤解,知知趕忙解釋,“他來過的,阿娘,他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但是,爹爹他不同意。”
“他之前在外邊打仗,知道家中為我選婿後,便趕路過來了。”
江若點頭,“那便是你爹爹相不中他,即便如此,你也想要嫁給他?”
知知抬起眼,眼裡堅定無比,點頭,“我喜歡他,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