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2 / 2)

等趙可平解決了這些事情返回H鎮後,他也不知道陶暮究竟消氣沒有,所以才讓自己手下唯一跟陶暮有過交集的穆華庭去見陶暮,打算探探口風。

穆華庭其實很不喜歡陶暮,尤其是在他被陶暮刻意壓戲後,穆華庭總是有種陶暮會隨時暴起傷人的錯覺。但是他更不敢違逆趙可平的話——萬美虹說的沒錯,穆華庭被公司劃到趙可平手下這些年,沒少被趙可平調/教,敢於齜毛的脾氣早就被捋順了。

也正因為這個,即便穆華庭很怵陶暮,被趙可平這麼一吩咐,還是硬著頭皮過來了。

“趙哥說他想請你吃頓飯,好好聊一聊。他說你被《豪俠傳》踢出劇組這件事,他冷眼旁觀沒有作為,確實有點不地道。而且他還收了你一萬塊錢。現在想把這一萬塊錢還給你。”

話雖如此,趙可平最終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跟陶暮見麵的借口。

陶暮對此不置可否。但他最近是真的沒有時間應付趙可平——程寶東雖然不說人話,但有一件事情說的沒錯,陶暮確實是個唯利是圖的人。他的精力和時間隻會花在自己認為值得的人或者事情上。而現在,陶暮的精力都放在京圈這票人和奧運外圍上,平時還得擠出時間來關注國際期貨市場。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照顧趙可平的情緒,跟他虛與委蛇。

“最近不行,我沒時間。你回去跟趙哥說,《豪俠傳》那件事我沒放在心上,他也不用介懷。我能理解,以後有機會,大家還是可以合作的。”陶暮一句話打發掉穆華庭。

穆華庭訕訕的看著陶暮,想說什麼,最後也沒說出口,灰溜溜的提前離開了——本來嘛,他跟著沈毓一幫人過來《江湖之遠》劇組,也不是為了探班。

而在另一邊,接到穆華庭電話的趙可平也是默默輕歎。

事實上,早在看到陶暮被踹出《豪俠傳》劇組時可圈可點的鎮定表現時,趙可平就開始後悔了。

陶暮的行事風格,跟趙可平印象中的十八歲少年大不一樣。既沒有年少輕狂也沒有衝動行事,能在那種極度不公的情況下時刻牢記利益最大化,並且真的從趙辛手上摳出十幾萬的補償金。這種心機手段,不會看不出自己在這件事中的不作為。

雖然不作為也不是什麼錯處,可關鍵在於以陶暮的成熟心智,在知道自己的不作為後,能否忍受這一點?

趙可平以己度人,覺得陶暮未必會在乎這件事。因為趙可平始終堅信陶暮跟他是同一種人。唯利是圖心存高遠,最重要的是同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相比過程,他們同樣都是更加看重結果的人。

但是從穆華庭反饋的信息來看,陶暮居然在炒股上這麼有天賦?

直到跟穆華庭再三確認過這一點後,趙可平終於喪氣了。因為他很清楚,以陶暮唯利是圖的行事作風,他確實沒有必要再跟自己虛與委蛇。隻要他能維持好自己投資天才的人設,並且在股市上做出一些建樹。那麼以陶暮結交人脈拉攏人心的高超手腕,他很快就能把這些人的利益與他自己的利益捏成一股繩。然後進一步疏通自己的人脈關係,屆時他將在娛樂圈內無往而不利。

所以陶暮真的不需要跟他趙可平“強強聯合”,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完成從毫無背景的新人到“我就是金主”的強硬轉化。

而他趙可平自詡精明一世,居然把這麼一位主兒從手指縫裡活脫脫給漏走了。每每想到這,趙可平就懊惱的無以複加。頭一次憤恨起自己喜歡操縱人心賣弄手腕的習慣。

趙可平的懊惱陶暮自然不知道。他帶著兩隻恍然大悟的發小從衛生間回到片場時,發現前來探班的一票人正搬著小馬紮坐在程寶東身後,一個個乖巧的就跟排排坐等著分果果的幼兒園小朋友一樣——程寶東則坐在監視器前的導演椅上,看王博遠跟郭雅凝這兩位演技大咖飆戲。

留意到陶暮回來,程寶東回頭看了陶暮一眼,不出所料的嘲諷道:“年紀輕輕的居然腎虧,上個衛生間也要這麼久?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幾款保健品補一補?”

陶暮笑:“程導要是有用得好的補品可以介紹給我。正好我們家老爺子腎不太好,晚上總愛起夜。”

程寶東狐疑問道:“你不是孤兒嗎?”哪來的老爺子?

旋即反應過來,大怒:“誰跟你說我用這個。我腎好著呢。一夜七次郎懂不懂!”

一聲大吼直接被現場收音的話筒收進去,正在對戲的王博遠和郭雅凝無奈的停下來,看向程導。

程導老臉一紅,連忙說道:“哢。再來一遍。”

回頭遷怒陶暮:“你彆老跟我說話,現場收音呐,知不知道。”

陶暮含笑不語。

程導哼了一聲,繼續盯著男女主角對戲。

半個小時後,男女主角的文戲終於過了。接下來就該陶暮和女主角的替身上場拍攝打戲部分。程寶東沒吭聲,扭頭看向陶暮。陶暮一臉淡定的走進場內,立刻被道具組包圍了。

一大幫人圍著陶暮穿威亞衣,武指老師拿著分鏡圖給陶暮說戲。給郭雅凝做武替的小姑娘笑眯眯的貼著陶暮站定,忽然想到什麼,言笑晏晏的表示:“待會兒對戲的時候您怎麼舒服怎麼來,我都沒關係的。”

這話說的讓陶暮都沒法接茬。給陶暮穿威亞戲的幾個道具師傅笑著打趣:“帥哥的待遇就是不一樣。”

武替小姑娘紅著臉沒說話。王博遠站在程導後麵看監視器,滿腦子想的還是陶暮在股市上大賺特賺的事兒。

程寶東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難得沉默的老搭檔,皺眉問道:“想什麼呢,這麼深沉?”

“沒事兒。”王博遠回過神來,繼續盯著監視器裡陶暮的身影發呆。

陶暮在打戲上的行雲流水帥破天際在各個劇組都是有口皆碑。百十來號群演的調度問題解決後,陶暮的打戲部分幾乎一遍就過。走位精準漂亮到程寶東都有種錯覺——似乎陶暮的演技比王博遠還勝一籌。

可是這又怎麼可能呢?

王博遠可是剛剛拿下金烏獎的老演員,陶暮隻不過是一個沒有經過係統訓練的純新人。再怎麼有天賦,也不至於到這麼可怕的程度。除非——

程寶東琢磨半天,忍不住趁著群演又一次NG的時候把陶暮叫過來,舊事重提:“我說你真不認識嚴晟嗎?”

陶暮麵無表情:“不認識。”

一直在關注陶暮的沈毓耳朵一動,立刻接話:“您是說嚴晟嚴影帝嗎?那是我偶像。”

“你說的沒錯,就是他。”向來都是片場暴君的程寶東在麵對沈毓的時候難得和藹:“我覺得陶暮的演戲方式很像嚴晟。”

程寶東一邊說話,一邊用眼神斜睨著陶暮。明知道陶暮討厭彆人提起嚴晟這個人卻偏要一問再問。欠揍指數十顆星,就是為了報之前陶暮誣陷他“補腎”之仇。

當然除此之外,程寶東也是真的好奇。

陶暮皺了皺眉。他知道程寶東好奇什麼,可他總不能說,我之所以像嚴晟是因為上輩子我被這丫整整壓了七八年。媽的我拍什麼戲這王八蛋必定接什麼戲。就算給我做配也要接。拍戲的時候不乾彆的就特麼全力以赴壓我戲。還腆著臉說是給沈毓報仇——

陶暮一想到這件事就覺著氣不打一處來。要說他上輩子能把演技磨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還特麼多“虧了”這王八蛋。要不是嚴晟欺人太甚,陶暮也不至於瘋魔似的錘煉演技——把自己關進暗無天日的小黑屋裡,對著鏡子模仿嚴晟的鏡頭,想儘辦法壓住嚴晟的戲,最終在金烏獎的追逐上打敗嚴晟。

可惜那也是他演藝事業上的最後一次高光。因為陶暮在頒獎典禮上怒罵嚴晟狗拿耗子跪舔沈毓以及沈毓鳩占鵲巢恬不知恥的發言直接觸怒兩家的粉絲和沈毓的愛慕者。頒獎典禮之後,陶暮就被沈毓的愛慕者們聯手封殺,以嚴晟為首的愛慕者們報複性的買通營銷號和各大媒體,將陶暮的黑料在網上撒了好幾輪。陶暮自然不會束手就擒,雙方人馬大打出手,還有各方勢力趁機渾水摸魚。幾方混戰攪得娛樂圈烏煙瘴氣,最終引動光電,直接封殺了一批有黑點的藝人和營銷號。陶暮就在其中。

如此深仇大恨,陶暮著實不想提。當然也沒法解釋。偏偏程寶東幾次三番刨根問底。麵對這麼一位打不能打罵不能罵的超大號熊孩子,即便淡定如陶暮也有些不耐煩。

“程導!”陶暮突然開口,神情肅穆一本正經,眉宇間還帶著些新人的忐忑不安羞澀難言:“我在劇組這些天,承蒙您的悉心教導,對於拍攝方麵也有一些淺顯的領悟。如果您不介意,我想跟您說說我的想法。”

“哦?”程寶東來了興趣,似笑非笑的看向陶暮:“那你說說。”他倒想看看,陶暮這個剛剛畢業的高中生,能說出什麼道理來。

“好。”陶暮點了點頭。結合自己上輩子觀看《江湖之遠》的感悟,還有各大電影周刊和權威影評人們撰寫的專業影評,將這部電影有關於執導方麵的敗筆林林總總說了三分之二——剩下那三分之一都是程寶東還沒開始拍攝的部分。其態度婉轉言辭犀利,非常符合陶暮為人溫和謙遜做事卻精益求精的一貫作風。

雖然口口聲聲都很看好陶暮的演技,其實卻沒把陶暮放在心上的程寶東老臉一紅,隻覺得耳邊啪啪啪,仿佛聽到了一陣陣連綿不絕的打臉聲。

他看向陶暮,半晌,氣急敗壞卻強壓火氣的說了一句:“行啊,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小子是真人不露相啊!”

媽的平時裝的小白兔似的,惹急了倒不咬人,就這麼一句句的“探討”你在工作上的各種失誤。態度誠懇有的放矢,讓你有火都不好意思發——發了就是無理取鬨。

但見陶暮微微一笑,看著程導越發誠懇謙虛:“都是程導教導有方。”

程寶東:“……”我不是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