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沈宸一直不太理解, 為什麼人一老了, 就會莫名其妙的看重感情。原本有鐵血手段的人,也會變得心慈手軟,優柔寡斷。就如沈父這種, 明明曉得怎麼做才是最優選項,卻總會顧及到人情世故, 所以自欺欺人。
沈宸並不覺得這種心慈手軟有何不可。如果他的競爭對手和商業夥伴都是這種人,他恐怕連做夢都能笑醒。可惜這世上還有一種人, 活的越老,越倚老賣老, 越貪得無厭。就如姚聖安, 明明能安逸的享受自己碗裡的飯, 卻偏偏要仗著那點互惠互利的交情,跑到彆人的碗裡爭食吃。
一點也不懂得商人重利, 財帛動人心。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人情永遠薄如紙的道理。
“父親縱橫商海這麼多年, 自然懂得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厲家以金融百貨起家, 這麼多年一直沒有進駐房地產業。駱氏集團遠在京城,這次花費巨資拿下浦東新區那塊地皮,以駱氏集團的財力而言,也已經是極限了。想必最近幾年內,駱家都不可能再有什麼大動作。所以不足為慮。”
“與之相比, 我們沈家在滬城可以說得上是樹大根深。如果能通過交好陶暮, 與厲家搭上線。就算厲家想通過我們進駐房地產業, 我們也可以順勢進入京城,乃至北方市場。其實早在浦東新區那塊地皮競標的時候,我就想聯合姚家和駱家一起開發那塊地皮。可惜姚家跟咱們家不是一條心。現在想想,當時沒成功或許也是一件好事。與厲家合作,總比姚家穩當。”
還是那句話,滬城實在太小了。隻能容得下一家獨大。姚家也算是半個地頭蛇,真要是扶持起來,恐怕也有尾大不掉的擔憂。莫不如厲家和駱家,一個從未涉足房地產業且資金雄厚,另一個遠在京城。進可聯手協作,退可遙相呼應。
話是這麼說,可總歸是要沈家臨陣倒戈,背叛有幾十年深厚交情的老朋友,沈父難免邁不過去那個坎兒。“人言可畏。我們也不好讓其他的老夥計老朋友看著太寒心。”
商人重利沒錯,可要是為了利益連合作幾十年的商業夥伴都能背叛,這種人又怎麼能讓旁人信服。
沈宸微微一笑:“父親放心。我心中有數。”
沈宸說著,示意自己的心腹助理將一份資料從保險櫃裡拿出來,遞到沈父麵前。
沈父狐疑接過,翻了兩頁,不覺臉色一變。隻見那份厚厚的資料上,竟然一筆筆記載著姚聖安在最近一年內,拜托私家偵探和商業間諜調查沈氏集團的種種記錄。可關鍵是沈家與姚家世交多年,姚家想要了解沈家在商場上的作為,又何必聘請私家偵探私下調查。所以出現在那份資料裡的,自然都是一些不好宣之於口的隱秘。
沈宸笑道:“我早就知道,姚聖安那種人,見利忘義,不思悔改。他當初能為了利益背叛宋記,如今自然也能為了利益背叛沈家。我們沈家不會先下手為強,但也不會任由旁人算計。”
就像沈宸一直說的,滬城實在太小了。所謂一山不容二虎,聖安集團既然想進入房地產業,早晚有一天會跟沈家對上。也許姚聖安調查這些資料,隻是想做好充分準備。並無他意。但是沈宸可不敢賭姚聖安是否是個聖人。
畢竟事實早就證明了,這老爺子還真不是什麼君子。
沈父實在沒有想到他與姚聖安結交多年,姚聖安居然會背著他做出這種事情。難免有些不敢置信。
“真沒想到。”沈父重重的放下茶杯,杯子裡的茶水劇烈晃動溢出茶杯,不小心滴落在手指上:“姚聖安!好一個姚聖安!”
此時此刻,沈家父子口中的姚聖安正站在宋家四合院外。
三十年光景一晃而過。姚聖安看著那兩扇朱漆脫落的大門,看著門牌上被風雨侵蝕的宋記牌匾,不覺恍惚。
“你找誰呀?”宋記的兩位夥計看著停在門口的豪車,以及渾身氣派的姚聖安,不覺麵麵相覷。
“我找……宋道榛。”仿佛這個名字裡麵含著刀子似的,姚聖安停頓半晌,才有些艱難的念出這個名字。僅僅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姚聖安的舌頭卻仿佛被刀片刮過一般,隱隱作痛。
“哦,你找老爺子呀!”其中一個夥計恍然。以為姚聖安也是慕名而來的客人。打從那十幾家媒體聯手抹黑陶暮開始,那些年陶暮打過工的地方都火了。尤其是夜色跟宋記,生意好的不要不要的。多少網友慕名而來。
不過像姚聖安這麼大歲數的,倒是少見。一般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小姑娘小夥子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