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澤用肩膀撞了撞陶暮的肩膀,小聲說道:“你彆害怕。”
陶暮輕笑:“我沒害怕。”
有什麼好怕的,香城回歸很多年了。就算當年是黑幫大佬,現在也要安安分分做生意。沒見那位大佬見到嚴晟的時候都客客氣氣笑容滿麵的嗎?
陶暮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大佬身後的那位年輕人身上。因為那個人就是上輩子喜歡過沈毓的那個白紙扇——叫什麼來著?
似乎是留意到陶暮的打量,那個年輕人也轉過頭來。略微沉吟片刻,走上來,伸出手:“陶總您好。我是梁書文。”
“您好。”陶暮點了點頭,握住梁書文的手,一觸即分:“陶暮。”
“我知道您。”梁書文說到這裡,突然一笑:“您的員工非常厲害。”
啊?陶暮有點茫然。怎麼就扯到他的員工了。
梁書文解釋道:“昨天晚上我去酒吧。出來的時候就被兩名記者纏上了。他們自稱是飛訊網的外派記者,非要約我做采訪。讓我說一下車禍經過。”
頓了頓。似乎是怕陶暮聯係不上上下文,梁書文又體貼的解釋道:“貴劇組那名叫沈毓的演員之所以會出車禍,就是一不小心撞上了我的車。我當時見他哭的厲害,還以為他傷到了。所以把他送到醫院。並沒有想到因為這件事情,會給陶總帶來那麼大的麻煩。”
“因為我的過失,害得陶總家人被網友罵。雖然我已經接受采訪解釋清楚了。但還是覺得非常抱歉。”梁書文說到這裡,特彆認真的建議道:“不過陶總放心,我們已經解決了醫管局和醫院的投訴。”
醫管局和醫院投訴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梁書文見陶暮是真的不知情。隻好繼續解釋。
按照香城法律規定,飛訊網的記者買通記者和醫生直接爆料出沈毓的病例,是不合法律的。所以那條假車禍的新聞爆出來後,就有人把醫院投訴到醫管局。醫院又投訴了飛訊網的非正規操作。
梁書文覺得這件事情跟自己有關,同時也覺得不應該為了一個陌生人得罪飛訊網和嘯桁資本。所以就拜托父親出麵把事情壓下來了。不但擺平了醫管局,甚至連八卦小報這邊都壓下來了。
其實事情都已經壓下來了。梁書文這次過來,隻是單純示好。畢竟他事情都做了,總得讓當事人知道。也免得媚眼拋給瞎子看。
陶暮有些玩味。覺得梁書文的話挺有意思。說沈毓撞上他的車,主語賓語沒搞錯吧?
不過想到梁書文好歹也是香城大學畢業的高材生。陶暮就覺得梁書文不至於蠢到那種程度。
不過陶暮倒是很好奇,這個梁書文到底受了什麼刺激。上輩子到死都把沈毓當成黑暗裡唯一的光芒,悲慘人生中唯一的救贖,這輩子還沒怎麼著,沈毓就成碰瓷的了?還積極聯絡醫管局和當地媒體,幫飛訊網的員工善後。
陶暮怎麼不知道,梁書文還有這麼熱情的一麵?
心下犯嘀咕,卻不耽誤陶暮當麵致謝。因為有這個小插曲,陶暮還走上前跟梁書文的父親致謝。
梁書文的父親笑眯眯的邀請陶暮和厲嘯桁吃晚飯。陶暮略微沉吟,隻說會聯係一下厲嘯桁。並沒有當麵給出答複。他可以替自己做決定,卻不想替厲嘯桁擅作主張。雖然兩人已經開始談戀愛,但陶暮心裡一直分的很清楚。
梁爸爸也不以為意。又寒暄幾句,開始積極的討論接下來的戲份要怎麼演——他是真心過來客串的。也是一個非常喜歡演戲的大佬。
唯一的遺憾就是身份所限,演了這麼多年戲,連個最佳男配角的提名都沒拿到。
而在另一邊,沈毓也認出了這個把自己撞倒,又把自己送進醫院的熱心人。笑著上來寒暄:“原來是你?你怎麼也會在這裡?”
“沈二公子。”梁書文衝著沈毓點了點頭。神情冷淡。
陶暮拘泥於上輩子的劇情,覺得梁書文的表現很奇怪。然而他卻忘了考慮客觀環境。
上輩子沈毓是沈家的小公子,在圈內的口碑一向很好。因為被陶暮刁難一氣之下跑出劇組。結果撞上梁書文的車。雖然沒有受傷,但確實受到了驚嚇。又因為梁書文把人送到醫院,所以沈毓直覺認定梁書文是好人。不管外人怎麼說,沈毓始終堅持站在梁書文這邊,替他辯解。
梁書文是第一次接觸沈毓這種人。覺得被沈家精心嗬護著養大的沈毓就是玻璃瓶裡的一朵嬌嫩白蓮。與汙穢的現實世界隔絕,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來自天堂的聖光。
然而這輩子,梁書文還沒認識沈毓,就已經在網上看到了關於沈毓的種種黑料。之後又因為沈毓的關係,自己差點得罪實力深厚的嘯桁資本和輿論影響力爆表的飛訊網。簡直就是麻煩纏身。
再加上之後又有飛訊網爆出沈毓製造假車禍引導輿論的陰謀論——梁書文就算真的缺愛並且向往光明,也絕對不會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對這種醜/聞纏身的人一見鐘情。
能夠影響梁書文的客觀條件都不在了,如果梁書文還能主觀上對沈毓一見鐘情。那才奇怪。
梁書文身為幫派的白紙扇,也就是幫派的軍師和智囊。雖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身世影響。有他父親一力提攜。但梁書文的腦袋絕對沒問題。
而他上輩子之所以會那麼喜歡沈毓,除了沈毓表現出純粹善良的一麵,還有沈毓從中牽線,促成了梁家和沈家的合作,也促進了梁家的洗白過程,這才是至關重要的原因。
梁書文覺得是沈毓把他從黑暗拽到了光明底下。再加上求之不得的仰慕心態作祟,利益和感情的共同發酵,才是促使梁書文對沈毓死心塌地的重要原因。
可惜這輩子,有陶暮的飛訊網不斷爆料沈毓的黑料。沈毓吸引愛慕者的最大籌碼已經沒了。所以一見鐘情這種戲碼,自然也會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