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輩子立場變了,看待事物的角度自然也會變化。陶暮是真覺得如果《黑白》不能在內地上映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可是改劇本這件事情——陶暮並非是專業編劇,他當然不會改劇本。思前想後,隻能根據上輩子看過的許多影評,再結合自己的想法,給出了修改意見。
說起來,上輩子《黑白》修改後的內地重映版真的挺奇葩的。也不知道徐穆森是怎麼想的,居然讓編劇把周遠霆改成了白蓮花——按照光電的要求,反派人物必須伏法。所以徐穆森修改之後的劇本竟然是周遠霆在看到嚴禦為他擋槍身死後竟然良心發現,主動去找警方自首了。還自告奮勇地成為警方的雙麵間諜,把黑幫老大也給坑了。最後兩人雙雙坐牢。
可以想象,上輩子的陶暮在接到改編後的劇本時,內心感想何止是一個“臥槽”能夠形容,那簡直就是千萬隻“草泥馬”從心中呼嘯而過。彆說周遠霆和黑幫老大的人設崩了,整個劇本的立意都根本站不住腳了。跟香城經典版的結局一比較,內地修改版隻能用“狗尾續貂”來形容。
內地版本過審上映後,早就看過《黑白》盜版碟的死忠粉們買票進電影院,看完之後隻能破口大罵。認為內地重製版的《黑白》簡直就是飛流直下三千尺,最後結局如尿崩。在網上發表留言抱怨吐槽的網友越來越多。《黑白》劇組順勢就把這口黑鍋推給光電。事實上也不算是黑鍋,畢竟《黑白》劇組確實是按照光電的要求修改劇本的。光電最後也審核通過了。把一部經典作品審核成粗製濫造的喜劇故事,這鍋可不就得光電來背。
但光電不想背鍋。並且認為《黑白》製作組絕對是故意的。故意搞出藝術差距如此懸殊的兩部作品讓光電下不來台。這絕對是腦後有反骨,挨打不立正的表現。
於是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光電都看徐穆森不順眼。但凡徐穆森執導的電影,在內地審核的時候都很難通過。而且就算艱難通過了審核,排檔期的時候也排不上好檔期。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幾年之久。直到內地電影市場發展起來,香城電影市場則完全沒落為止。
說實在的,徐穆森當初把重製後的劇本改成那樣,有一部分原因確實是在置氣。想讓光電的老爺們看看按照他們的審核要求修改出來的劇本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想要暗搓搓的打臉。但除此之外,徐穆森根本就搞不懂光電的套路,搞不懂所謂的政/治/正/確究竟要怎麼弄才是根本原因。
你讓一個從小在香城長大,在香城學習的香城編劇修改出一部附和內地主旋律的經典作品,這難度係數可比單純要香城編劇創造出一部經典作品的難度係數大太多了。
所以徐穆森憋壞是憋壞,不懂也是真的不懂。事情最後搞到那樣,也不能全怪徐穆森和編劇。
但是陶暮就不一樣了。前世今生兩輩子,陶暮看過那麼多附和主旋律的經典作品。用句俗話來形容,就算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在親自監製過一部主旋律的抗戰劇,又跟著專業的編劇團隊一點點豐富了一部主旋律的軍旅劇劇本之後,陶暮對於怎麼修改《黑白》劇本這件事,也算有點眉目。
出於劇本完整性和角色深刻性的考慮,陶暮覺得就算最後要讓反派伏法,也絕對不能是“受到感化”這種槽多難吐的改動。倒是可以從嚴晟扮演的男主角,以及劇本中周遠霆睡了老大情婦這個細節上做文章。
“我們是不是可以這麼修改……”陶暮沉默片刻,捋了捋思路,緩緩說道:“改成嚴晟得知周遠霆黑化以後,為了挑撥周遠霆和大佬的關係,故意把周遠霆睡了大嫂的消息吐露出去。大佬對周遠霆心生芥蒂,但是倚重周遠霆的能力,所以按兵不動。卻準備在逃跑的時候,把所有罪名安在周遠霆的頭上。讓周遠霆當替死鬼。周遠霆提前察覺到大佬的算計,也沒有戳穿,反而將計就計,準備把大佬坑死。結果鷸蚌相爭,嚴晟帶領的警察漁翁得利。把兩個反派一網打儘。”
陶暮頓了頓,說道:“我也不是專業的編劇。就大概提供一下思路。具體要怎麼改,還是要聽編劇的意見。如果徐導不放心的話,我也可以讓我編劇團隊的人幫忙看一下。就是之前修改《血肉長城》這個劇本的編劇。雖然抗戰劇跟警匪劇不太一樣,但某些內核方麵應該是共通的。大家可以坐下來慢慢探討。”
隻要探討出個眉目,他就可以拿修改後的劇本先去找光電審核。等光電拍板,《黑白》劇組馬上可以籌備拍攝。還可以打個時間差,拿光電的態度跟內地院線談判,先把檔期敲定下來。
徐穆森被光電卡的又急又氣,當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聽到陶暮這番周全建議,頓時大喜。他也不占陶暮的便宜,直接說道:“都聽你的。你儘快來香城,我們先敲定你在內地監製電影的分成部分。其餘事情都交給你來處理。”
陶暮說道:“這些都好辦。不過有一點,跟光電遞劇本的時候,咱們得攢個飯局……”
陶暮沒往下說,徐穆森卻心領神會。立刻接口:“要我擺酒賠罪是吧?哎!”
徐穆森歎了一口氣,自嘲的道:“不瞞老弟你說,我現在真是焦頭爛額。隻要能儘快解決審核這件事,讓《黑白》在內地如期上映。彆說是叫我擺酒賠罪,就是要我喝到胃吐血,我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