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初見時自稱是誕生自黑暗的情緒,但小夜左文字本身卻是個溫和老實的孩子, 不同於現身後便過著自己生活的三日月宗近, 小夜則是寸步不離的跟隨在閒魚身邊, 隨時在她有需要的時候出手幫助。
麵對這樣的小夜, 倒是讓閒魚越發愧疚了,平安時代的貴族武家, 和戰國後世的氣氛完全不同。小夜在這裡不安又無從適應,一離開審神者便隻會到遠離人群的地方發呆,努力的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他無法與本身就是平安刀, 又是源氏之寶的三日月一樣,去適應慢悠悠又閒散的貴族生活,也無法找到誌同道合的玩伴。而自己都在乳母管教下的閒魚,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夠消除他的不安。
“…抱歉啊審神者大人, 你問這個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狐之助慚愧的低著頭, 知道這件事本身也是時之政府安排不當的關係,隻能道:“我也不清楚以往有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若是在其他空間的本丸, 刀劍男士們很快便可以被安排出陣,就算是留守的時候,也各有要負責的工作。況且閒下來的時候,小夜也能和其他短刀, 以及左文字派刀一起行動……”
“歸根結底, 這還是我的問題啊……”閒魚歎了口氣, 她先前否認了小夜是誕生於負麵情緒的刀, 希望這個已經脫離了器物束縛,成為了付喪神的孩子從此之後能夠擺脫過去,快樂的擁有新的人生。但這個時候,那孩子怕也在迷茫,畢竟這件事與他以往的認知是相反的,要接受新的說法,並非是簡單的事情。而她,絕不能夠讓對自身迷茫的他,繼續待在隻會令他不安又寂寞的環境中。
“那麼審神者大人,您要怎麼做呢?”狐之助看閒魚似乎有了想法,便立刻好奇的問著。
“雖然性格差彆很大,但三日月與小夜都是刀劍付喪神,拜托他的話應該可以……”
“是有事情要交代爺爺做的嗎?”閒魚的話還沒有說完,三日月已經端著一小盤菓子走了過來,他坐在狐之助的一邊,將點心放在中間,道:“是賴光帶回來的栗子做成的菓子,一起嘗嘗。”
聽到這個,閒魚眉毛一跳,好奇道:“你做的?”
三日月拿菓子的手頓了下,他側目望向閒魚,反問道:“姬君這麼問,是想吃我的嗎?那麼,倒也不是不可以,雖然沒有經驗……”他故意停頓了幾秒,似乎真的是在認真考慮,就見旁邊的閒魚已經主動揮手搖頭道:“算了算了,完全不能想象,再說了浪費食物也不好。”
聽罷,三日月作勢起身道:“被魚姬小看了啊,看來老爺爺也應該證明一下自己了呢……”
“彆啊!”閒魚趕緊撲上去拽住他的袖子,道:“這種事沒什麼好證明的,我還有事要交代你做呢。”
“好。”三日月又慢悠悠的坐了回來,他這樣的反應讓閒魚直覺他方才的行為分明是在逗她。可三日月早就摸清楚了小姑娘是個像魚一樣隻有七秒記憶的孩子,坐定後便轉移話題道:“是因為小夜嗎?”
果然閒魚便將方才可能被作弄的事拋在腦後,鬆開手裡攥著的三日月的袖子,道:“對的,總覺得在家裡會很寂寞的樣子,又沒有同齡人可以陪他……”她望向站在院子裡的小夜,那孩子站在花壇前,望著徘徊於花間的蝴蝶。在瞥見螞蚱時,還走過去伸手戳了戳。
“同齡人不正是魚姬嘛。”
“……我的內心住了個一米六的偉岸女子謝謝!”現在的年齡落差可是讓閒魚憋屈死了…呸,巫女不能用死字。
“一米六的偉岸啊。”瞥到對麵閒魚凶巴巴的目光,三日月壓下笑意,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但是魚姬也要知道,短刀的外表固然年輕,但對於你而言,也都是老爺爺們了啊。你不必過於小心,畢竟曆經了數百年時光,怎麼也不會淪落到須得他人遷就才能想通。”
“但過往的一切,那都是作為刀所經曆的。”閒魚說著,又望向院子裡蹲在草叢用狗尾巴草逗螳螂,不時因仆從走過而停下手裡的動作,目送他們走出視線才又繼續都螳螂的小夜,道:“忽然被帶到陌生的環境裡,身邊也沒有熟悉的人,任誰都會不安。在這種時刻,就算是成年人,也會期待著,能夠有人出現幫幫自己。”她非常的了解那樣的感受,所以才不希望被她喚醒的小夜,也生活在這樣的不安中。
發頂上忽然多了溫度,閒魚抬起頭,上麵是屬於三日月的手掌。他的臉上仍帶著笑容,卻不再是平日裡那副出世的模樣,道:“是這樣啊,那麼姬君也不用擔心,你現在可不是一個人啊。”
“我知道的。”她有著想要追隨的目標,還背負上了彆的責任,已經從無措與不安的泥潭中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