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在未來的日本是著名的水產縣, 並作為珍珠養殖地聞名世界。但是在這個時期, 出海對於平民們來說顯然不是什麼好選擇,除了技術和道具的落後缺失之外, 他們不禁要麵對大自然本身的危險,還要提防隱藏在大海中的妖怪。
這群流落到風神轄內的村民們都是家鄉被毀, 走投無路的苦命人, 他們也不知多久沒有吃過一頓飽飯, 這會兒也顧不得國家禁止使用網陷等大規模捕魚工具的禁令,將釣竿固在一邊, 便撒開用藤秧子編的網,不管不顧的開始往上撈魚。
他們原本的家已經被妖怪們燒毀,逃出來的隻有自己的命, 現在捕魚用的船和工具, 其實都不過是從這山上取材現做的。掏空的木頭, 拚湊捆成的木板,便是他們現在所用的船, 仿佛一個浪花打過來,就會散架。
“咱們這是走了運了, 一點風都沒有。”說話的是個站在板子船上的老頭, 他是打過漁的,這會兒免不了慶幸道。
“這魚真大啊……”兩個年輕人扒拉開藤子,從裡麵翻出一條大魚,也不在乎那股腥臭,留著口水扒拉著魚鱗。
這次出海, 眾人可謂是滿載而歸,也讓原本隻是被逼到絕境才下水的人心動起來,道:“這打漁原來這麼容易,可比種地強,我們不如……”“不行!”那人剛開口,便被最初說話的老頭打斷,他嚴肅道:“彆走一次運就以為次次都能走運,出海可沒你想的那麼容易!回去都給我老實點把東西都拿到彆的村換成種子,咱們能穩穩當當的種地比什麼都強。”
“種地連飯都吃不飽,糧食一熟就都被收走了。”方才起了打漁心思的年輕人們在心裡嘀咕著,卻不敢反抗長輩。
老人當然也看到年輕人們的不滿,他沒有理會,見撈到的東西足夠了後,便催促著大家趕緊回岸。可久沒有填飽肚子的人,這會兒見到那麼多收獲,卻不願意早早離開,他們總想著再撈一些,還有些人已經忍不住饑餓,在船上便大口啃起生魚。老人家看到他們這幅樣子,當下又是著急又是生氣,可也勸說不了,隻能祈禱有神明庇佑。
人類看不到,他們不遠處的海域狂風怒號,波浪滔天,唯有他們這幾條小船所在的一角,風微浪穩,水平如鏡。在眾人的頂上,一襲藍衣的神明閉目調控著海域的風流,悄然庇護著毫無自覺的人類,包容著他們不知死活的任性。
在風中閉目沉思的風神睜開僅存的眼睛,翠色的瞳孔猛然收縮,他低頭看了眼仍打算深入內海的村民,身影便在一秒轉為透明。與此同時,那些不懂適可而止的人類被迫停止了前進,他們所乘的小破船失去了控製,在忽來的海風推擁下又回到了海岸。這下,可是嚇壞了那些原本還抱著僥幸心理的人們,他們無法想象方才還平靜的海麵,忽然就刮起了風,而他們沒有絲毫應對這變故的能力。
“我都說了吧,大海是很危險的。咱們這次幸運,正巧被吹回岸上,下次可就難說了。”老人語重心長的教訓著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們,而這一次,便是那海裡的東西多誘人,也沒有人敢再提下海了。
…
回到神域境,一股血腥味便被境內的風靈推送到風神的鼻間,他循著氣息和聲音走到河邊,便見舊友鬼燈兩手攥著小小的鬼角,而閒魚的腦袋和眼睛都在噴水,兩手還攥著兩條活蹦亂跳的金魚草。
“一目連大人!”看到風神回來了,風龍率先失聲大喊著,它那涵蓋著恐懼的聲音,連金魚草的慘叫聲都蓋了過去。等閒魚和鬼燈發現神域境的主人回來的時候,就見風龍已經整條龍盤在了神明身上,渾身的鱗片和鬃毛炸起,大臉藏到風神頭發下麵赫赫發抖。顯然,鬼燈生掰鬼角那一幕可是嚇到龍了,它光在旁邊看就疼到了。
作為當事人的閒魚本人也疼啊,可又不想讓一目連大人掛心,便忍著疼,努力做出若無其事的表情,扯起嘴角露出笑容,打招呼道:“一目連大人……”但是她能控製得了表情,卻控製不了淚腺,兩個眼睛像閘壞了的水龍頭,不停地噴淚。腦袋上並未乾凅的血液,也混著金魚草的汁液一起,流了一臉的血紅。
看到鬼燈手中的鬼角和閒魚的腦袋,一目連便猜測到發生了什麼,他走到疼的抽搐還在逞強笑的小姑娘麵前,用衣服擦著她臉上的血道:“你的身體裡已經沒有鬼氣了,先前生長出的角很快就會自行脫離的。”怪他沒有說清楚,才害她著急了。
閒魚趕忙道:“對不起,是我想早點出去玩……”說完,她又看向鬼燈,彎腰道:“多謝鬼燈大人幫我。”長痛不如短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