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妖怪的安珍再也不叫安珍, 聽過這個故事的人稱呼他為道成寺鐘。由於名聲比茨木童子還臭,卻也沒有和前者相較的妖力, 除了鐘腦袋外簡直一無是處的安珍, 在妖怪們的世界裡備受欺淩,連善良的小鹿男都對他不屑一顧。
平安京裡搞個事, 贏得身前身後名·茨木童子:???
如果說妖品的問題隻是讓妖怪們暗中唾棄的話,那麼安珍作為妖怪卻一直想變成人繼承寺廟,此等行為則是妖妖得而誅之的妖奸行徑了。若隻是想變成普通人, 在妖眼中也不過是自甘墮落,可和尚和陰陽師可是妖怪們的天敵。
儘管處境淒涼, 可安珍卻沒有一點改變想法的意思, 還經常作死的跑去寺廟徘徊,妄圖尋找變回人類的方法。結果可想而知,他的遭遇不僅沒有得到人類的諒解,反而都當他是狡猾的妖怪騙子,還惹得不少法師追討。
如果說讓阿清墮落為妖的執念是她父親的話, 那麼使安珍化妖的怨,便是他的見利忘義的野心。這般足夠讓人類改變物種的偏執,又哪裡是能輕易放下的呢。安珍深陷執念難以解脫,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能看清,卻沒有人願意出手幫他點破迷局化解執念。
和安珍不同的是, 同樣化妖的阿清和她父親的遺體一起被帶回了一目連的山上。畢竟當風神想要去了解什麼的時候,那天下也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清次死後,尚有一魂留在世間, 由於魂魄不全,所剩的執念隻知要看到女兒幸福的樣子。風神便將他安置在鳥居旁的樹林裡,並把阿清留下。成了妖怪的阿清,已經擁有了看到鬼魅的力量,在她見到父親魂魄的那刻,瘋狂和偏執也一同煙消雲散。
儘管阿清的麵貌因為化妖而變得嫵媚明豔,蛇尾也取代了人腿,可清次仍記得自己的姑娘。他望著阿清一身紅衣美麗的樣子,伸手撫摸著她的頭發念叨著:[要幸福啊,阿清。]
清姬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類蛇的瞳孔已經褪去。她依稀想起來自己年少時的事情,那時候自己剛剛與安珍定下婚約,父親也曾經撫摸著她的頭發說:要幸福啊,阿清。若夫君待你不好,父親就把他趕出去。
平安朝的婚戀便是這樣的關係,若是嶽家對男方不滿意,便可以將其驅逐出去,單方解除婚約。
那個時候,父親還是貴族,雖然作為分支住在遠離京都的地方,但父親並不抱怨,他總是滿麵笑容,不分高低貴賤接待著所有和他投緣的朋友。隻是被貶為庶民後,家業在自己手中毀於一旦的壓力讓父親的臉上再無笑容,那些曾經親切友好的親戚朋友,也明裡暗裡都在說他該以死謝罪。
童年的記憶湧上心頭,淚珠自阿清的眼中滴落,穿透清次魂體的手掌,落在她鮮紅的衣服上。
見到女兒的清次沒有了留在世間的執念,他在大地上的最後一絲魂魄,也消散回歸了地獄。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提起過安珍。到這個時候,阿清才明白,安珍根本不重要,能讓父親安心的,隻有她自己……
擦掉眼淚,阿清摘下安葬父親的土地旁盛開的紅花紮著發間,鮮豔的色彩讓她本就出色的五官變得更加動人。最後看了眼清次曾停留的地方,阿清留戀的閉了下眼睛,便轉身離去。
她會好好的活下去的。
…
將阿清的事情安排妥當後,一目連才回歸神域境。不僅是閒魚和付喪神們,這次外出的人都被他一口氣帶了回來,如今村民們被送回了村落,正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神跡驚歎,而付喪神們則和閒魚一起,被轉移到了神域境裡。
一目連的神域境和閒魚離開時毫無區彆,神明對自己的居所沒有什麼要求,不然也不會千百年隻守著一個**的木屋。神族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吃東西,可是高天原的諸神們並不會因此無休絕食,儘管他們沒有人類那樣的生理需求,也仍過著三餐精致的生活。但是一目連平日裡卻真的是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隻有在受到供奉的時候,方才不會浪費村民們的心意。閒魚唯一一次見過他吃東西,還是她與風龍初次去城鎮時帶回來的,就是那個父親靈魂滯留人間的村民所給的粗糧飯團。
不過,這般無欲無求的神明,卻總能給閒魚和風龍準備合適的食物。
神域境多了閒魚和她的小夥伴裡,原本冷清的空間也變得熱鬨起來,喜歡人多的風龍興奮的像犬科動物一樣搖著尾巴,好幾次都險些掃到風神的側臉。屋前的土地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腳印,階上放著各種鞋子,一目連並未急著進屋,他思索著是不是還要在擴大房間。他其實並不是擅長交際的類型,哪怕麵對的是與他同族的天津神,也常是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