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熟悉的名字, 狐之助比誰都激動, 它跳上閒魚的肩膀, 占了茨球暖熱的窩道:“審神者大人, 鶯丸和大包平都是存在於刀賬的強力付喪神,趁此機會把他們喚醒吧!我們需要更多夥伴,才能對付日漸強大的敵人啊。”現在審神者完全處於被動的狀態,隻能靠敵人掉落來喚刀。這般懸殊的戰力, 真是把狐之助愁壞了, 可它又不能打開高天原設下的結界聯係上時政。
原本以為是理所當然的事,可閒魚卻詭異的沉默下來,這讓狐之助很是不解,它也沒催, 隻是緊張的等待著。而在這時,被搶了地盤的茨球緩緩地蹭到後方, 趁著狐狸沒注意,一個衝刺將它撞飛出去,重新收複了自己丟失的領地。聽著被小夜抱起的狐之助發出的抗議聲, 茨球蹭蹭閒魚的臉,滿足又無害的窩在她頸窩裡眯著眼。
閒魚習慣性的摸摸茨球毛毛, 抬步走到那位哭喊的貴族公子麵前,看了眼他懷中的雙刀,問道:“川沢家的,你送出族中珍藏的寶刀,得到家主允許了嗎?”她感動作為丈夫為妻子安危所做的努力, 可私自送刀卻也會引來傾族之禍。
聽到有人認出了自己的出身,那位川沢一窒,隨後解釋道:“父親臥病在床,我就是川沢的族長。我父祖雖然是曾隨滿仲大人爭戰的武將,可我並不擅長武藝,與賴光大人到京都後,便從了文職,這刀放在我手中毫無用處。”
閒魚的表情緩和了一些,她道:“把刀收起來吧,你的主人可是[朝家守護],犯不著為鬼怪之事犧牲父輩的刀。”
“我…我確實是給源氏丟人了,但我沒有辦法,賴光大人又不能輕易離京,父親也不允許我因為私事打擾他,我…我……”這位川沢公子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不是做武將的材料,提到無奈處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五歲時父親為鍛煉他的勇氣將他丟到亂墳崗與死屍共眠,這本是武家磨練幼子的常用方法,可沒想到在他這裡起了反作用,他從此變得極為抵觸武家的一切。武家向來是立長不立賢,族人即便不滿意也隻能選他做少主,幸運的是,當時滿仲大人正好決定推嫡子賴光去京都的政治中心,他便趁機自薦,順利走上公家道路。原以為自己這麼做是對的,可現在妻兒失蹤,他百般無力,又深深憎惡起曾經怯懦的自己。
看他哭的這麼傷心,膝丸的表情複雜的很,他難以置信的壓低聲音道:“若是滿仲看到,怕是要活剝了他。”
“是這樣啊,滿仲已經出家了呢。”髭切笑眯眯的說著。
“哈哈哈,如今看來,倒是美女丸做了好事啊。”三日月感慨著,被兒子帶入佛門的滿仲,可真是大變了模樣呢。
美女丸是閒魚叔叔源賢的小名,每次聽到這個閒魚都要驚悚一下,她挑了下眉毛,努力收回亂飛的思緒,對川沢道:“等見過城主,我們便出發討伐豐原城之鬼,你且先回去等待消息吧。”
“咦?巫、巫女大人……”川沢還沒反應過來,閒魚就已經帶著人走了,他匆忙追了兩步,但中途就被攔下。看到膝丸身上笹龍膽的家紋,川沢嚇得縮了回去,這次可不敢繼續追了。
離川沢老遠之後,狐之助才趴在小夜的懷裡垂頭喪氣的道:“為什麼啊審神者大人?明明是這麼好的機會,刀是那個人自願送出去的,我們就算是拿了也沒什麼啊。”他不是說了他就是川沢的家主,古來沒落就將寶物送人甚至賣出的家族也很多吧。
“他父親還在,他也沒有正式接任川沢家主的位置。”來中將府拜見賴光的家臣是他父親而不是他,閒魚是見過這個家紋的。她搖搖頭,很是無奈道:“如果是彆人也就算了,可那畢竟是為祖父立下汗馬功勞的元老。”
“那好吧。”狐之助失落的將腦袋埋進小夜的懷裡。
三日月抿著嘴角撚起掉落在閒魚發絲裡的小花,姬君現在對源氏的歸宿感越來越高了呢,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就如閒魚所猜測的那樣,川沢的家主還不是那位天真的少爺,她前腳剛離開,真正的川沢家主便拖著病重的身子趕到了伊勢。看到兒子,想通了的老父親倒也不再責備他孤身帶刀尋妻,但當他從兒子嘴裡聽到有源氏巫女答應幫他進豐原城的時候,本來就生病中的老家主險些氣死。什麼賴光大人派來的巫女和武士,主公家根本就沒有巫女!那分明就是前段時間去伊賀的姬君和隨行的諸位近衛大人吧!
“你竟敢讓姬君為你的私事去豐原冒險!!”老父親這會兒什麼病都嚇沒了,作為滿仲的武臣一巴掌便將熊兒子抽出三米。
川沢家主嚇得不行,立刻便帶著兒子到閒魚的下榻處拜訪,並送上鶯丸和大包平雙刀。他知道姬君要進豐原城絕不僅僅隻是為他兒子,更大可能是為了解除賴信大人的危險,可儘管如此,兒子命令主人去冒險,這也是重罪。況且賴光大人非常在乎親人,知道了非得要了他的命。
看著跪坐在自己麵前的老臣,閒魚沒有收下雙刀,她道:“你們不必如此,我本來就是去解決豐原之事的。”
“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若是將他看管住,便不會發生這種事。鶯丸與大包平還請姬君收下,不然我父子實在是無顏麵見主公!”雖然這時代還沒開始流行切腹,但老人麵上已有豁出命的決絕。
“請不要怪父親,這都是我的錯……”川沢公子這才意識到嚴重性。
閒魚大概知道父子倆的想法,卻也有些哭笑不得,賴光爹哪裡會因為這種烏龍事就喊打喊殺啊,他又不是滿仲爺爺。話雖如此,閒魚還是好脾氣的應道:“刀我收下了,父親大人那裡我會解釋清楚。”她確實是挺想要刀的。
“多謝姬君!”川沢家主欣喜道。
川沢父子走後,狐之助從人群後麵蹦了出來,它頂著茨球忽然閃光的眯縫眼趴在審神者的膝蓋上,興奮道:“太好了審神者大人,快點把兩位大人喚醒吧,人多了,在豐原城也安全些!”誰知道那地方現在是什麼樣呢。
“在這種地方喚醒他們,還真是有些過意不去啊。”閒魚道。
“說來也是,鶯丸大人不喜歡戰鬥呢……”
狐之助喃喃自語的話成功讓閒魚拿刀的手頓住,可儘管如此,她還是沒讓他們繼續等待,將靈力注入…可就在此時,濃鬱的妖氣忽然出現,驛館的結界被打開,頭上傳來破空的聲響。
沒時間多想,閒魚將刀放下,反手抽出扇子,她展扇虛空一擋,便鑄成無形的牆壁,生生抗住了從天而降的骨爪。整個莊園在靈力與妖力的對峙下被輾碾成粉,好在住在這裡的都是有些本事的靈能者,眾人各顯神通,才堪堪保住性命。
沒有了屋頂的阻擋,身披鎧甲的骷髏將軍出現在閒魚麵前,她瞳孔一縮,輕聲道:“荒骷髏。”
隻是那骨架上纏滿了陰氣,這義勇的大妖已經失去了神智。閒魚轉動扇子,正準備將它擊開,而這時一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將她猛的將後一拉——!與此同時,手持長刀的紅色身影忽然現身,他躍起降落在荒骷髏的指骨上,順著它的骨骸向上奔馳,長刀在荒骷髏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金光,紅影在其肘關節處落刀,竟直接將荒骷髏的小臂斬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