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魚離開之後,被留下的三日月等人詢問過一目連的意見便返回到了伊賀的神社裡,神明大人臨走前說過,會將巫女平安無事的帶回來。隻是他們回到風神社後,不僅沒有見到審神者的影子,反倒是因為弄丟了她而被歌仙好生嫌棄了一頓。這位自稱文係風雅刀的付喪神脾氣上來就一點都不文靜了,接到保憲公傳遞來的消息,便風風火火的跑進郡司府借船出了海。
打著郡司的旗幟,付喪神們沒有受到沿途海軍的刁難,一路順通無阻的往海國前進,也是這時他們才知道,伊賀山下的這片本來不存在於真實曆史當中的海洋,其實通往的是妖怪盤踞的海國。未來沒有這片海的痕跡,或許並不是它不存在,而是被人類陰陽師們遮蔽起來也說不定。畢竟在沒有了階級壓製的未來,十死無生的危險警告也無法阻止平民們衣食無憂後爆漲的好奇心。
審神者的離開似乎也一並帶走了大家所有的歡樂,船中的氣氛冷漠,大家明明坐在一起,卻沒有交談的心思,活潑的今劍也隻是和岩融一起坐在船頭上發呆。光忠坐在廚房裡,身邊放著幾盤冒著熱氣的新菜,像是等待遊子歸來的老父親。喜歡做菜的人享受著將食物烹飪美味的過程,但同樣也希望能有個喜歡自己的手藝,並會因此露出滿足笑容的食客。
鶴丸歎了口氣,沒有了捧哏接梗的小夥伴,連驚嚇都驚喜不起來了。
歌仙將手中的毛筆放下,看著下方發呆,他總覺得隻要一低頭,姬君便會從桌底下趴出來,嚷嚷著功課太難了。窗台旁,小夜和五虎退將開了花的盆栽放在上麵,宗三按著兩個小家夥的肩膀,道:“這樣她一回來就能看到了。”
“這般冷清,還真有些不習慣啊。”三日月感慨道,老人家還是喜歡有孩子在身邊嘰嘰喳喳的樣子。
“神域境培育的新茶清香回甘,是姬君會喜歡的味道呢。”鶯丸想著,回來就一起品茶吧,到時候大包平也能恢複活力了。
兩人正感慨著,身後船艙的窗戶被用力打開,係著圍裙和帽子的清光麵無表情的清理著窗台的灰塵,被抓了壯丁的被被將被褥抱到外麵曬好,他整個人也像被子一樣快被陽光曬化了。看著煥然一新的房間,清光鬆了口氣,主人身體虛弱,可不能住在臟兮兮的房間。就在清光整理遺漏的時候,平野和前田帶著重新刷過的杯盞走進來,亂則將從神社帶來的換洗衣服塞進衣櫃裡。
長穀部麵無表情的掌著舵,儘管知道風神庇佑的船沒有出事的可能,依然毫不鬆懈,隻是忽然,他站起身抬頭看向上空,然後向外跑去。一旁翻閱藥典的藥研側目,問道:“怎麼了?”
“一目連大人來了。”
話音落下,屋裡已空無一人。
風神是獨自降臨的,這讓期待許久的大家難免失落,但還是紛紛上前去打招呼。一目連點頭回應,之後便道:“我找狐之助,有些事情想要問他。”被點名的狐之助恍惚的從甲板上蹦下來,不解的問道:“風神大人找在下有事嗎?”
一目連是風神,狐之助與閒魚的對話,隻要他想知道,就根本瞞不住,可他從未對此發表過意見,也因此狐之助忌憚三日月,忌憚晴明和賴光,卻從未忌憚過一目連。但是這一次,神明凝重的臉色,卻讓狐之助萌生了退意。
“我想知道巫女的所有事情。”一目連伸手將小狐狸托到掌心,問道。
狐之助嚇了一跳,表情為難道:“在下知道的都已經說了,您可以和審神者談……”
“判官閣下說,巫女的靈魂不被此界所接受,當她□□死亡時,也就是靈魂消散日。她再也沒有來世,隻剩今生,但是現在,連今生都快失去了。”一目連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可這樣沒有語氣起伏的句子,卻讓周邊人倍感壓力。刀劍付喪神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狐之助的大腦更是一片空白,它張張嘴尚未回應,便被髭切拎著後頸的皮毛提起來,與那雙冰涼的金眸相對。
“啊,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啊?”髭切笑眯眯的說著,向來會阻止兄長衝動舉止的膝丸,此時也無言著看著它。
狐之助的眼睛變得濕漉漉的,它確實也不清楚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往日審神者對它的關懷湧上心頭,它一下子將時政的叮囑丟在一旁,慌亂道:“怎麼會這樣,這不對啊,當初讓在下過來的時候,大人們都說,這是對審神者大人百利無一害的決定!”
時政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曆史已經被溯行軍改變,儘管有神明存在,可人類與妖怪的戰爭不斷,並且處於壓倒性的弱勢。要修正曆史,就必須喚醒刀劍男士消滅不死的溯行軍,可因為此界的鍛造神已經消失了的關係,時政無法讓刀劍男士化形。於是大家選擇回到平安時代,也就是鍛造神沒有消散的時間,讓審神者去喚醒刀劍拯救曆史。
“可是高天原不希望時政多插手這個世界的事務,命令我們隻能選擇他們認可的審神者。這個條件很苛刻,也就是說,審神者必須是高天原的後裔……像賴光、晴明大人那樣身背曆史的人,肯定是不能成為審神者,我們便選擇了同樣擁有強大靈力的魚姬大人。在決定之前,我們得到了賴光大人的允許,隻是在聯係魚姬大人的時候出現了意外……”
“她拒絕了吧。”髭切篤定道。
“是的,魚姬大人隻想做普通人,她拒絕成為審神者。可是當時的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做選擇了,我們…從平行世界的無數個魚姬大人之中,選擇了最具潛質的,現在的這位魚姬大人。”
“也就是說,主並非是賴光公的女兒,她是被你們抓來頂包的平行世界的魚姬?”長穀部的語氣危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