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做禦神使在神社中並不罕見,比如護王神社和愛宕神社,不光用豬代替狛犬,後世還衍生出子豬、白豬的繪馬許願牌和紙幣。除了神道教外,佛教的寺廟也不乏會有豬的身影出現。
不過大多禦神使的選擇都和神社的曆史以及當地風俗習慣有關,就比如護王神社的祭神和氣清麻呂在流放遭遇暗殺的時候,曾被衝出的野豬群救下,所以他的神社才會將狛犬換做狛豬供奉。隻是不知道有了新禦神使的多度大社,會流傳出什麼樣的新神話。
天津彥根命性情淡漠,是對一切事物都不看重的性格,世間鮮少有會引起他感情波動的東西,儘管並非沒有感情,但總是平靜到讓人察覺不出來。就像當年他會默默地在神社等待禦子神歸來,可父子相見後卻反應平淡,連一句熱乎話都不曾出口。
幾頭豬的到來對於天津彥根命來說就相當於世間多長出了幾顆野草,他將豬崽們放到神域境,便再次沉睡,隻不過等他醒來的時候,本來除了床之外便是原始森林的神域境已經是豬山豬海,他不知不覺間,便已經被哼哼哈嘿們包圍了……
“……”
兒子的存在感也跟著驟然增加。
另一頭,成功禍水東引的熊巫女正在為減輕了負擔而鬆口氣。
無論是太陽還是月亮都無法在人間多做停留,解決了紀州的事情後,荒便又返回了高天原,這一離開又不知道得多少年才能相見。
閒魚之後也曾悄悄趕到紀州,那裡已經恢複了平靜,除了多了幾座月讀神社之外,便再也感覺不到神明的痕跡。當年鎮壓水蛭子後出現的陰陽失衡並未再現,謹慎的荒將四散的神力收集起來,作為了填補空間縫隙的粘合劑。
紀州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伊賀神社的人流量猛增,每天都有從全國各地趕來的貴族前來問候風神巫女。隻是閒魚深知自己想要平靜生活那就絕對不能心軟開這個口子,於是她便將神社的事務再次交給了新權宮司,自己則躲在神域境裡減少外出。
於是,閒魚在伊賀神社成為了不定點刷新的boss,每天都有信徒在伊賀山下探索,希望能偶遇一場掉落神級裝備或開出任務道具。
儘管難以捕捉到會隱身的風神巫女,但神社的祭典活動卻一直從平安時代延續下來,每隔十年都會有各種武士家族前來參加賽跑爭奪神器……
神域境的生活閒適平靜,在閒魚不問世事的這段時間,北條家的天下覆滅,鐮倉幕府被足利家的室町幕府取代。
足利乃是河內源氏的後代,是源義家的子孫,北條家執政時對其多有壓迫,如今也算是徹底雪恥。隻是足利家攻入鐮倉後,便直接背叛了後醍醐天皇,迫使其逃到吉野建立了和足利家對立的南朝,此後直到第三代將軍時,室町才真正完整南北統一。
這些事原本和閒魚沒有任何關係,可其中卻發生了一間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在足利尊氏反叛天皇的時候,竟有貴族希望閒魚以長輩的身份前去壓製。因為她不僅出身源氏,還是玉依內親王之女。
聽到這話的時候,原本還把這件事當笑話聽的閒魚失去了笑容,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魚姬母親的身份。當年賴光決定將魚姬逐出源氏的時候,便將這件事公諸於眾,當時的內親王已經因為獻出神器的事而得到赦免。賴光希望離開家族後的女兒能夠得到母親的庇護,可惜無論是他還是玉依內親王,兩人都沒有支撐到孩子醒來……
閒魚…閒魚說不清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麼感受,她甚至不能夠分清楚,心裡的感傷和遺憾,究竟是源自魚姬,還是她自己。
不過若是可以的話,她希望那個已經離開的、年幼脆弱的魚姬能夠知道,她並非是被母親拋棄的孩子,也不是什麼鬼姬,她的母親依然愛她,隻是不想讓她背負罪人之女的命運而已。當年逃亡的玉依姬前路叵測,又怎麼舍得將女兒帶在身邊呢。
臉頰處傳來毛絨絨的觸感,閒魚低下頭,便看到茨球正在她臉邊磨蹭。她伸手將它捧在手心裡,舉高高道:“我不難受,我現在已經有很多家人了。”
被捧在手裡的茨球蹦躂了下,嘴角圓潤的弧度拉長。
“說起這個,茨球也會想念茨木童子嗎?”閒魚忽然問道。
“……”抱著梅花枝蕩漾著的茨球停下動作,連臉上的笑容一起頓住,它靜靜的和閒魚對視了好久,才忽然伸手扣了扣腦袋,身上的毛也變成了問號的形狀。
茨木童子……是誰來著?
看它茫然的樣子,閒魚伸手將它抱在懷裡,摸摸絨毛道:“沒關係,大家會永遠在一起的。”忘了就忘了吧,畢竟那個當媽的也沒關心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