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虞驚寒想,可愛這個詞他已經說膩了,

人類幼崽的舉動,像一根羽毛,在他心口撓了一下,這幾日相處,他那顆冰封千裡的心微微融化,化成一股涓涓細流。

他想起了那一天的傾盆大雨,一個小孩蹲在傘下,抬起頭問他,臉頰軟軟、闌珊可愛,似一捧白淨純然的雪,又像春雨後枝頭開的綠芽,生機勃勃。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

他要回虞府一趟。

虞府正在招待客人,虞驚寒失蹤了三天的消息讓府上一陣兵荒馬亂,直到秦巡拜訪才漸漸平息。

秦巡身穿白色長袍,頭戴玉冠,麵容俊美如玉,身材偉岸氣質尊貴,仆人們看了心裡暗暗點頭。

不愧是八皇子,氣質龍血鳳髓,和大小姐十分般配,比破落戶的表少爺強上太多了。

虞驚寒表麵是表少爺,在府中地位卻是連一個端茶倒水的奴仆都看不起他。

“拜見八皇子……”管事也是築基期修為,上前拱手道,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巡輕輕一抬手打斷了。

秦巡笑了笑:“彆那樣稱呼我,我輩都是修道人士,不在乎凡間身份,隻以修為論。”

管事一聽,心生歎服,給秦巡又加了一個優點,平易近人!

如果以修為論,那秦巡這天潢貴胄更不得了,不僅是萬中無一的單靈根,壽元才十八歲,就已經築基,還是修真第一大宗的內門弟子,資質非凡道心穩固,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驕子。

虞飛雪正跟虞驚寒在一起,虞驚寒來索要玉佩,虞飛雪不是很願意。

“你想把它占為己有,為什麼,給我一個理由。”虞驚寒直視她,漆黑的眼眸如兩口見不到底的深潭,仿佛能洞悉人心,虞飛雪差點溺斃在這冰冷的潭水中,回神後連連搖頭,想擺脫影響。

她沒想到,三日不見虞驚寒的修為更上一層樓,這讓她心生落寞嫉妒。

人與人果然是截然不同的。

為了不忍受饑苦,虞驚寒一下子就晉升練氣,而她被四個元嬰修士手把手教導,才準備服用丹藥衝擊練氣,這就是根骨資質的差距。

就在這時,侍女說秦巡來了,少女心裡一驚,一絲忐忑在意浮上麵頰。

這一反應,讓人看得清清楚楚。

虞驚寒道:“我不計較你們虞家這些年對我的苛待,你把玉佩還給我,我不會再糾纏你,不會阻礙你日後前程。”

從今天起,虞府對他不仁,還時常侮辱他生母,他早想跟虞府恩斷義絕。

虞飛雪望著他的眼睛,發現三日不見,少年好看了很多,發如鴉羽,目若寒星,看上去豐神俊朗,恍若神仙中人。

身邊侍女早已經看呆了。

對方的眼神也變了。

眼裡燃燒的不再是孤注一擲的怒火,而是平靜淡漠,仿佛一片湖,等閒激不起他的漣漪。

更對這個虞府沒有半點的留戀。

少女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也僅有一點。

她早知道,自己跟虞驚寒遲早會退婚,因為幾年前,雲州城一位赫赫有名的卦師給她卜了一卦。一句批命讓她生活天翻地覆,本來對她的資質虞家還有點不滿意,畢竟虞家也不止一個小姐。

可批命之後,她就成了虞家的掌上明珠,虞家拿無數天材地寶培養她。

批命洋洋灑灑,說的是虞飛雪是九重天的仙女,身份地位貴不可言,她未來會陪在一個俊傑人物身邊,拯救天下蒼生,止仙魔混戰,立下不朽戰功偉業。

這一句批命出來,誰也配不上她了。

隻是她倔強地認為,自己要退婚,這個表哥應該表現得太平淡了,具體應該怎麼樣,她也說不出來。

也許她是想見虞驚寒失魂落魄的樣子。

侍女在一旁本來眼觀鼻鼻觀口,收到消息後小聲提醒道:“小姐,八皇子要來了,被他看見了不好。”

這句話讓虞飛雪身軀一顫。

從第一次看見逡巡,她就知道了,秦巡一定是卜算中那能扶天下蒼生的人。在秦巡麵前,天底下的男修全都不值得一提。她跟秦巡是除蛇妖結緣,後來又見了一麵,已經互相認定了彼此。

她果斷道:“好,玉佩給你,從此我們一刀兩斷。我若有錦繡前程,也與你毫無關係。”

她戴上潔白的冪籬,遮擋大半容顏,準備待客。

虞驚寒拿回玉佩後,立刻轉身走人。

人類幼崽握著拳頭告訴他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這種狠話,因為過於羞恥,他一句話也不想放出。

秦巡在侍女引領之下,步履悠然地來到了後院。

他早就想見虞飛雪了,上一次他禮貌詢問虞飛雪,能否把玉佩借他一觀,清冷的少女借給了他。

血玉麒麟入手,一股暖流湧向四肢百骸,龐大的靈氣壓縮在小小的玉佩中,他意識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在他血管中崩騰,讓他十指僨張難以自控,仿佛上古遺留下來的特殊血脈。玉佩深處還有一個煉虛修士遺留下來的諸多稀世珍寶,隻是他的血脈和修為,暫時叩不開秘境之門。

這果然是一個機緣。

他感受了幾秒,心潮澎湃。

玉佩老者:“沒錯,這是一場天道資源,你拿了他後,能覺醒特殊的麒麟血脈,增長根骨資質壽元。”

玉佩老者越說,秦巡越心動,可惜他暫時還不能占有,因為他跟虞飛雪之前還沒有承諾,撐死還隻能算朋友,這枚玉佩還屬於虞家。

除非他成為虞家的女婿,許下承諾,玉佩才會落到他手裡。

今天他來,就是來發誓的。

“我秦巡對天道發誓,願與虞家小姐飛雪結為道侶,從此永結同心,無論健康疾病,無論逆境順旅,都對她不離不棄……如違此誓,我願遭受心魔纏身、天打雷劈,人神共棄,天誅地滅!”

他拿出“刺骨匕”,割了自己的手指,精血滴落在婚書上,婚書立刻有了生命力,在空中無風自舞獵獵作響。

“你發那麼重的誓言做什麼!”玉佩老者也沒想到,迅速從玉佩裡飄了出來,一臉嚴肅地指責他。

看見虞府老爺和四位元嬰修士心滿意足的樣子,秦巡道:“誓言不重,這些老謀深算的人是不會信的,我也確實喜歡虞小姐,不會負她的。你不是說如今天道衰微,我向天道發的誓言,不會有任何後果嗎?”

玉佩老者麵色凝重,“是這樣沒錯,可你也不能太過僥幸。”

什麼天打雷劈、天誅地滅,縱使秦巡對天道沒有絲毫畏懼,可這種誓言張口就來也太……

與此同時,一個正在床上打呼嚕睡午覺的小寶寶,兩條短腿交疊,不知道接收了什麼,忽然圓潤的小身體抽筋了一下。

“我秦巡對天道發誓,願與虞家小姐飛雪結為道侶,從此無論健康疾病,無論逆境順旅,都對她不離不棄……如違此誓,我……天打雷劈,人神共棄、天誅地滅!”

嗯?為什麼他做夢,夢到人家求婚現場了?

年僅三歲的人類幼崽充滿困惑地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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