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幼崽平淡的雲州城生活又過了幾日。
這一夜很黑,濃得化不開的墨色,天空雨絲細如牛毛,整個雲州城都籠罩在風雨中,隱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四大家族祖祖輩輩都在雲州城,他們沒有數典忘祖,節日前夕就已備好了祭祀物品,隻等時節一到,準備掃墓,結果卻發現,莊內不少年輕弟子一夜失去行蹤。一個兩個生性紈絝、不愛修煉的,沒了蹤跡尚且可以說去鬼混了,失蹤了七八個那就出事了。
你說,有沒有可能組團去鬼混了!
一聽這種話,陸家老太爺恨不得掐死滿口胡言的人。這些年輕的新秀弟子,是他們秘密武器跟家族根基,為了塞入歸元宗為首的各大宗門,衝擊天驕榜的好苗子,他們的品性有目共睹!
那席卷雲州城的靈獸蛋,他們平時都沒舍得吃,隻給年輕弟子喂,誣蔑這些年輕弟子,就等同於造謠老一輩為老不尊亂搞一樣。
其次,對一個修士而言,陽元固本凝心,極為重要,這些年輕弟子怎麼可能去鬼混!還特地選在清明前,這種要祭拜老祖宗的日子!
另一邊,歸元宗內,一名擦拭魂燈的弟子,本來正閉目養神,忽然被躥動的火焰給嚇了一跳,心緒翻滾、心驚肉跳。
“不好了!師尊!”
弟子慌慌張張地跑出去。
“下山弟子的魂燈在風雨中飄搖!有殷不語、鄭一鳴師兄還有若乾師弟!”
魂燈即一名弟子的魂魄,人死如燈滅,一旦魂燈滅了,就意味著弟子要死亡,而飄搖閃爍,也是不祥之兆。
山上的人提前一步收到消息,山下的人慢了一拍,景乾這幾天在閉關籌劃仙緣大會,忙得腳不沾地。
等一切事宜都準備妥當後,他才給大師兄發去玉簡傳訊,抱怨道:“師兄!曲家老前輩跟我說,他們弟子天賦卓絕,可惜才十二歲,歸元宗的選拔十年一次,他們等不起,希望能把問仙緣的年齡降低到十二。虞家小姐今年八月方滿十六,虞家也希望能把年齡放寬,虞家也就算了,秦巡師弟也給我求情,你說,他們怎麼不把年齡放寬到三歲呢!?”
半天過去,沒收到任何回複。
景乾想了又想,切換了一道靈氣,“殷不語師弟,賀蘭敘師兄,你們的丹藥和妖獸賣完了嗎,來協助我吧,我快累死了。”
他隻是一個弱小可憐的符籙弟子,為什麼要承擔這麼重的責任。
又半天過去了,還是沒回。
景乾這下意識到不對勁了,他眉頭皺起,拿出羅盤開始掐指一算,終於意識到了大事不妙,雲州城諸多魑魅魍魎開始顯形,而他三個同門師兄弟失蹤了,。
他火速掏出一遝顯蹤符紙,化為一道凝練的劍意,帶著師弟妹迅速前往雲州城集市。
雲州城很大,中洲界十大繁華城市之一,城內更有兩萬年前元嬰大能布下的禁製,不用符紙根本無法找人。
“景乾師兄,找到了一絲行蹤了,殷不語師兄是出集市失蹤的!一個客棧老板看到了,他說殷不語師兄神色恍惚、步伐飄飄蕩蕩,跟著一朵白色蓮花走了。因為清明節路上撒的白色紙花太多了,一個個都能追隨亡魂,他覺得不甚稀奇就沒仔細瞧。他還說,如果不是殷不語師兄跟一個小孩經常擺攤賣蛋,給人留下深刻印象,他也不會留意。”
“我也找到賀蘭敘師兄的行蹤了,他曾經出現在仙靈時裝鋪!買了兩三套十萬靈石的霓裳羽衣、一根螺子黛跟許多妝盒,賀蘭敘師兄真有錢,就是不知道他是給彆人買,還是自己穿……”
雲州城有各種各樣的店鋪,其中自然包括了時裝鋪和專為女修開設的胭脂水粉鋪,一個沒有道侶的青年修士去逛這種店,很明顯不正常。
說這句話的師弟麵色古怪,顯然已經把一雙桃花眼瀲灩多情、笑容天天不正經的禦獸峰師兄,代入了女裝大佬角色。
“癖好問題我也不清楚,我隻算出了厲鬼……”景乾搖了搖頭,他的羅盤正失去控製,不斷搖擺,提醒他一件事,這附近有鬼修現世,一旦他釋放出惡念,所到之處人身俱滅,寸草不生。
按理來說,這個鬼修應該是男人,賀蘭敘卻買了一堆女子衣服,這未免太過詭異。有什麼東西是他算漏了呢……
一聽到厲鬼兩個字,歸元宗弟子們紛紛麵露驚恐,下意識打了個寒顫。此間魔有分類,妖邪最主要,墮仙是其二,厲鬼是其三。
墮仙是走火入魔的仙君,屬於半路墮魔,骨子裡還是清高,厲鬼則天生修行鬼道,手段殘忍泯滅人性,危險程度更高。
“我們去找那個小孩子看看。”景乾咬了咬唇,沒有被焦急衝昏頭腦,禦劍飛行去了雲州城集市,見到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那個小娃娃還不高,臉蛋白白嫩嫩,正低著頭,小口咀嚼著一枚青團。玉潤的嬰兒肥下巴,堆出一團軟綿綿的肉。
“小弟弟,殷不語師兄跟賀蘭敘師兄是我們歸元宗弟子,他們每天都會來集市擺攤,你今天看到他們沒有?”洛靈率先出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