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之下,少年發如鴉羽,姿態矯健又慵懶,一雙眼玩鬨般眯起,流露出一股勾魂攝魄的妖邪之氣。
可仔細一看,分明是人類修士。
秦巡心頭突地一跳,感覺此人有些眼熟,他在築基中期,看眼前少年是築基初期。紫衣少年周身那股氣勢似山海壓覆,哪裡像一個築基期!
秦巡慌慌忙忙道:“沒有這種規則!”
可他說晚了。
燕赤離是個屁的劍修。
不過,這不妨礙他篡改遊戲規則,從他笑眯眯地發問,到一劍揮出,時間僅過三秒。眾人幾乎沒有反應過來,隻覺得少年才從天而降,下一秒秦師弟就被一道劍意揮出場外。
場外一片驚呼。
虞驚寒動作比秦巡還快,他提劍抵擋,隻後滑了三步。
確切地說,秦巡是毫無還手之力,被一劍擊中胸口飛出去。人家根本不想殺他,真正的對手是虞驚寒。
“師弟你沒事吧!”、“阿巡你怎麼樣?”秦巡摔得狼狽,他胸口的衣服被劃破了,隱約留了一道劍意。
歸元宗弟子趕過來,把他扶起來,秦巡感到自己丟臉了,他咬了咬牙,憋了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沒事,我還可以再戰。”
他提起了劍。
比武場上兩人戰在一起,虞驚寒如一把出鞘的利劍,綻放出鋒芒,紫衣少年的劍卻是靈動飄逸,空氣一寸寸凝結,刮在人臉上,有皮開肉綻之感。
兩人殺得日月無光,引發雲州城一陣轟動,根本沒有旁人什麼事。
秦巡第一次跳進去。
紫衣少年道:“礙事。”再度一劍把他給劈出去,秦巡吃痛地慘叫一聲,一抹臉上都是血。
雲州城老百姓都懵了。
這就是絕頂天資,幾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嗎,在兩個少年麵前,完全毫無還手之力啊!
不願兩人大出風頭,秦巡隨意把臉上血痕抹去,心情極度不甘,第二次跳進比武場。
虞驚寒眉目不動,那可疾風驟雨般的招式讓人措手不及,秦巡逼自己集中精神,連招架的功夫都沒有,再度被打出去。
這一次,秦巡不敢太過靠近,因為他一靠近,一道劍意就削掉了他的發冠。
這兩人也不知道什麼深仇大恨,兩人你來我往,處處都是殺招,教天地間所有天之驕子,都黯然失色。
場內外眾人都看呆了,讚歎聲此起彼伏。
秦巡下顎咬緊,額角浮現幾條青筋,情緒瀕臨爆炸的邊緣,他不能忍受本來屬於他的目光被人奪去。
他再度撿起劍。
這一次玉佩老者長歎一口氣,阻止了他:“彆去,你不敵他們。”
這話說的……秦巡心裡咯噔一下,有種不妙的預感。
“這紫衣少年也是一個絕世天才。”
絕世天才這四個字,仿佛一道驚雷,劈在秦巡耳畔。
他身子搖搖欲墜,腦子裡掀起驚濤駭浪,隻能聽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神色不敢置信。他在東陵國最初隻是一個凡人,他出身皇族,滿腦子想的都是權力鬥爭,怎麼為自己母妃固寵、怎麼獲得父皇的喜愛,怎麼打壓自己的兄弟,直到他被檢測出有修仙體質,根骨資質百年難遇的,他一下子翻身了。
以上種種,他都不需要考慮了。
七個兄長對他和顏悅色,父皇半夜跟他抵足而眠討論長生之術,母妃也開始集三千寵愛於一身。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權力鬥爭都成了過眼雲煙。
哪怕是他看不順眼的九弟,他下一點術法,讓對方毀容,對方也徹底無緣大位。
當他踏上仙途後,發現世界如此遼闊,有仙門道州、精魅鬼怪,更能上天入地、遨遊四海,秦巡更加認定自己是天選之人。
他不甘心!上天既然讓他有了不凡資質,為什麼還要催生那麼多天才!他本該是天之驕子,怎麼誰都能騎在他頭上!
天道真是不公平!
玉佩老者擔心秦巡受不了打擊,滋生心魔,連忙道:“仙門絕世天才多了去了,心性堅韌者才能走得更遠,如今那些大乘修者,無一不是心性絕佳、意誌堅定的人,你道心要穩固!”
玉佩老者又道:“你該慶幸,那三歲小孩就沒有多少資質。”
秦巡抬眼望去,原來是那個人類小孩,他正朝比武場上跑來,小眉頭皺起,黑眼珠子噙淚,“你們彆打了!”
說完,也許是跑得太急了,還啪嘰摔了一下。
這一下似乎很痛,把人給摔懵了,眼珠子要掉不掉。不過那三歲小孩比想象中堅強點,扶著“問仙石”,小短腿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問仙石”爆發出一陣耀眼的藍光,幾乎要刺瞎場外人的眼睛。
雲州城人再度深吸了一口涼氣,不知道該說這是強,還是不強,因為問仙石隻有……一種顏色。
屬於天空的蔚藍色。
秦巡定睛看了三秒,本來沒往心裡去,聽到玉佩老者所言後,一整天的情緒終於反噬,他暴躁道:“為什麼拿我跟一個三歲小孩相提並論!”
他眼中隻能看見那兩個絕世天才。
他認定,想要成為救世之子,絕頂天資和根骨一定不可或缺。
玉佩老者想說“直覺告訴我,那孩子才是你真正的對手”,甫一張口,就陷入禁言沉默,說明天道不允。這場博弈隻許正當競爭。
秦巡心情搖搖欲墜之時,虞飛雪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