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師兄是煉氣修士,是一員老生,他語氣泄露出一絲不耐煩:“前者出自道德經,後者是什麼口訣,你真是資質愚笨,講都講不明白,我要怎麼教你?”
新弟子被訓得訥訥不敢言,半晌才開口道:“口訣我腦子沒記住,但我用法器記下了,我放給師兄你聽。”
師兄:“?什麼意思?”
接下來讓這位師兄瞠目結舌的一幕就出現了,這位新弟子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支小小的、其貌不揚的石頭筆,輸入了一道靈氣,很快石頭裡響起了一個老者的聲音,“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接下來我要念一個口訣,這個口訣能使靈植加速生長、生機勃勃,你們且記好。”
還沒聽完。
師兄已風中淩亂:“這、這真是一個好東西,那口訣的意思是……”
教學相長了半天,這位師兄又道:“話說師弟,這小玩意兒有點用處,不知師弟你從何得來?”
隱學居內,搞懂是怎麼回事後,樓不危哼了一聲,“投機取巧。”
他是一名醫修,學醫需要弟子天賦出眾,能診斷出各種疑難雜症,區區靠小技巧倒背如流,是不會讓他欣賞的。
蘇遮這位丹藥修士,卻十分感動,“他們晚上一定是挑燈夜讀,我丹藥一門,天資占十分之四,剩下的便是堅毅、汗水和勤學苦練。”
能成為頂級丹藥師的,世間僅有幾人?
如果真靠天賦決定,那些頂級丹藥師,既然站上了八荒巔峰,又怎麼可能紆尊降貴煉製眾人日常所需的初級丹藥。
能讓初級丹藥成為各大修仙城市便宜流通貨的,恰恰是這些天賦一般卻肯努力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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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飛雪在學醫,她喜歡穿仙氣飄飄的白衣,偏偏劍術平平、根骨資質也平庸,想靠劍修通過結業萬萬不可能,便心生了懸壺濟世的念頭。
可醫修一門晦澀深奧,並不輸給符籙,光入門的毒經醫經就多達十來冊,是一個難啃的硬骨頭。
樓不危本人也喜歡天資聰穎的學生,他思維跳脫,常常不管不顧地隨意教學,上一炷香講“鬼麵瘡”,一炷香未儘,又忽地興致勃勃講起了“走火入魔該如何醫治”,根本不管醫修弟子能不能跟上。
讓她吃儘了苦頭。
他道,跟得上是正常,跟不上就是天資愚鈍,完全不顧新入門弟子占了多數。
而年輕少年心高氣盛,誰願意成為師長口中的愚鈍之流,隻能自己絞儘腦汁想辦法了。
虞飛雪很快注意到了石頭筆這個小玩意。
她把這有用的小法器跟秦巡說了,秦巡拿在手裡,研究了一番後,臉龐勾起一絲嘲諷,他高傲評價:“雕蟲小技。”
秦巡瞧不起這種東西,在他看來,歸元宗是一個曆史悠久的大門派,門派內有精妙絕倫的劍法,除此之外的符籙、丹藥、煉器都是雕蟲小技,都是外門弟子未來做雜役學的。
所以他道:“飛雪,這小玩意兒都是那些庸庸碌碌的外門弟子需要的東西,因為他們未來要做雜役,有一技傍身,便多了一份保障。而你沒必要這樣,你是天之嬌女,未來奴役他們即可。”
秦巡想也不想,把劍術之外的東西一律歸為雕蟲小技,他的目標是成為一名八荒強者。
而什麼是強者?
自然是實力超群的人,一劍可石破天驚、翻江倒海,快意縱橫者,才是強者!
虞飛雪在虞府時,就被養得不諳世事,一聽便道:“原來如此,他們真是可憐。”
她想起了自己在虞府鐘鳴鼎食、肥馬輕裘,被婢女仆童環繞的小姐生活,也想起了那勘破天機的批命,忽然感到學醫太辛苦了,她未來陪著秦巡,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仙女就好了,沒必要吃這種苦。
想到這裡,她擱置了石頭筆。
隨著那石頭筆出了一陣風頭後,煉器峰的弟子才收到消息,他們心有不服,“什麼小法器,我們煉器峰的弟子會不知道?”
他們找了門路,要來了一支筆,乍看之下他們皺起了眉頭,因為平平無奇。
他們是行家,隨便拆開就知道了構造,“原來是凝音石,沒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凝音石,一種能凝結聲響,感受到靈氣,會發出輕微嗡鳴聲的礦石。
“一點小聰明而已,我也能造。”、“這敲擊手法太原始了。”點評聲不絕於耳。
自以為拆穿了把戲後,煉器峰弟子的驕傲又回來了,一個師兄卻平靜開口:“凝音石在礦山隨處可見,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那你們想過,拿它來冶煉、製造法器嗎?”
眾人麵麵相覷,還真沒有想過。
這種東西有誰需要啊?
他們平時都在為劍修弟子打造神兵利器、為音修弟子打造樂器,根本想都沒想過。
可等這石頭真的問世後,大家看見那些新弟子乃至老生欣喜若狂的表情,才後知後覺,這玩意兒是有人需要的。
說實話,這有點像打破了認知,捅破了一點誰也沒想過的窗戶紙。
“聽說搞出這個小東西的弟子才三歲。”師兄最後一句話,如同壓倒驕傲脊梁的一根稻草,又似一記重錘,敲得煉器峰弟子七魂六魄都在震動。
眾人:“!!!”
不是吧才三歲,這樣聰明的小孩子,他們煉器峰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