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回到了後山屋舍,他已經步入練氣期,修士五感敏銳,他禦劍飛來,遠遠聽到了某種家具崩裂的動靜。
是誰家打架了呢?
這聲響驚天動地的。
葉清非常有經驗,去仙羽城的家具店鋪采購一套全新的家具,起碼要花上千靈石。
他禦劍逐步靠近,然後發現動靜越來越大了。
葉清才瞪圓了一雙眼睛:“???”
原來是我家嗎?他加快了禦劍速度,熟門熟路地掠回了家。
果然剛進院落,就察覺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氛和家居瀕臨破碎的吱呀聲,葉清被這刺耳的聲響貫穿耳膜,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好端端的,哥哥們為什麼又打架。
天天打架不膩嗎?
家和才能萬事興呀!
葉清慌不擇路地推開門,一雙眼炯炯有神,剛想責備,結果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一雙烏黑秀氣的瞳孔驟縮。
“哥哥!”
聲音裡是濃濃的震驚。
一個屋簷下相處十幾年,葉清已經不是好騙的幼崽了,他知道鬼太子燕赤離是什麼性情,據說是魔域天生天養的鬼,心性極惡,乖張傲慢,一定是他先欺負人!
結果映入眼簾的一幕出乎他的意料。
虞驚寒一手拿著玉簡,一手執劍,一張俊顏毫無表情,周身散發一股森寒的壓迫感,手裡是一把長劍。
那柄劍抵在鬼修脖子處,清瘦的鎖骨以上,潔白的咽喉以下。
少年劍修一雙漆黑的眼眸,如一口深不見底的寒潭,落滿了沉沉陰翳。一身氣勢冷淡淩人,一看就是剛剛爆發過。
見到葉清進來。
虞驚寒愣了一下,猛然看向地上,執著劍柄的手驀地收緊。
葉清沒有察覺,再看地下,他心口驟停。
少年鬼修倒在地上,本就擁有一張得天獨厚的臉,正閉著眼,那狹長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血色過失的嘴唇十分恣意精致。可與這張昏倒都令人暈眩魔力的臉相比,是對方身上的慘狀,狼狽不堪地倒在破碎的木料上,每一根頭發絲兒和每一片衣角都在滴血。
燕赤離是一隻鬼,平日裡本就麵孔雪白,好似一輩子沒照過什麼陽光。如今似乎受了重傷,那臉色雪白程度比往日更上一層樓。
像是浸泡在血泊中的一塊羊脂白玉。
屋內一室亮堂,光照術十分明亮,葉清不會看錯。
雪白的皮膚、破碎的家具和鮮紅的血,這一幕實在驚心動魄。
這、這怎麼了?
葉清嚇傻了,想也不想朝他撲去,“燕哥哥你沒事吧?!”
“你們為什麼打架,還要刀劍相向?”
葉清發出這聲懵逼的詢問,他無意間觸及了少年鬼修的皮膚,他心裡一聲咯噔:好涼啊。
他不知道鬼的皮膚是不是天生如此,還是燕赤離例外,比綢緞麵料還要絲滑細膩,透著一股寒涼。
哥哥不會真是失血過多了吧?
葉清滿腦子胡思亂想之際,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搭在他的肩膀。
葉清猛地驚醒,發現少年鬼修那張如花似玉的俊美臉龐離他極近,眼睛半眯不張,呼吸聲很淺,好像真的受傷慘重。
他的說話聲十分沙啞,斷斷續續,仿佛每一個字都曆儘千辛萬苦,才從喉嚨裡擠出來。而他說的是:“清清你終於回來了,你虞哥哥八成魔氣失控了,想殺了我。”
“不可能!虞哥哥怎麼會魔氣失控。”
葉清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
“我身上的血就是證明……”似乎是失血過多,燕赤離微眯著雙眸,又往小孩子身上靠了靠。
“哥哥你沒事吧?”
三歲幼崽都抵擋不住魔物這種勾魂攝魄的魅力,更彆提葉清長大了,對審美的鑒賞能力那是更上一層樓。鬼修那張極具侵略性的俊臉往他肩膀一搭,呼吸微微吹拂,讓葉清推開不行,落跑也不對。
更彆提葉清瞧了瞧滿手的血跡,心裡發慌。
“虞哥哥為什麼要拿劍指著你呢?你是不是招惹他了?”
不管怎麼樣,不能再躺地上了,這滿地血,他看著都頭暈目眩、雙腳發軟。
麵對小孩子(在活了上萬歲的修士眼裡,葉清這個年齡基本等於小孩)的指控。
“誰知道呢……他可能嫉妒我好久了吧。”
燕赤離口氣孱弱,他再次黏糊靠近,仿佛把葉清當成了支架,一張臉鼻尖也碰了碰對方的手。
葉清本來想推開,一看手裡都是血。
“……”
有一點點暈。
“哥哥你為什麼拿劍指著他?”
這一次,葉清問的是虞驚寒。
虞驚寒沒有說話,“錚”地一聲,劍身綻放出一道冰湛湛的寒芒,他拔劍回鞘,微低著頭,更顯身形頎長。他恰好站在光影之中,光線從鼻梁開始,把他的神色分為兩
半,一半冷若冰霜,一半沉默寡言。
他和鬼修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