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巡找到的寒潭坐落在山穀儘頭,此處山川懸瀑,風景美不勝收,林間不僅有鳥獸蟲鳴出沒,深處還有一間茅屋,茅屋裡有床有石凳。一行人都猜測,應當上古某位尊者曾隱居於此,沒有設下過強的法陣禁製。
人人誤入此地,都可以潛心修煉。
由此可窺見上古尊者的心地仁慈。
葉清若在場,一定會恍然大悟:這位上古尊者明明可以設下法力高強的密碼鎖、防盜鎖、人臉識彆鎖等等禁止旁人入內,卻隻掛了一個爛木鎖掩蓋門戶,是一個道理。上古尊者歡迎彆人使用他的地方。
果真是心地仁慈。
可秦巡見不得這般心地仁慈,沒有限製不就說明了人人都可以使用?
金丹期能進,練氣期也能進,無論修為境界,隻要有緣進入此地,誰都可以在此地歇腳,誰都可以在寒潭處潛心修煉,享受這靈氣狂潮,增長自己的修為!
這般好處居然要便宜他人!
秦巡一向占有欲驚人,眼裡容不下砂礫,他怎麼會允許這般機緣讓後來者隨意使用。
他不能折返的地方,寧可毀掉,也不願事後便宜他人。
幾乎沒有過多思考,他故技重施。
摧毀秘境這種事,對他而言,已駕輕就熟。
他想也不想握住飛霜劍,猛地一揮,轟隆隆仿佛晴空落石,茅屋頂直接被掀翻,石凳被震碎,化為殘缺碎片,這處秘境瞬間被滾石和煙塵埋沒,化為了一地廢墟。
事情到了這裡還沒結束,所有人都還未反應過來,秦巡快步走到寒潭,幾劍劈下,寒潭靈泉迅速化為點點靈氣,飄散在天地間,這一彙聚了天地靈氣的潭水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過幾劍而已,此地已經肆虐得一片狼藉。
遠在天邊,秦巡那一張臉放大在浮光掠影的水鏡之上,隻見他一雙狹長眼眸眯起,眼波天然帶著幾分冰冷,好似一頭毒蛇吞吐紅信,令人心生膽寒。
他平時麵帶微笑,一副翩翩仙門君子模樣,風度儀態掩飾得極好,關鍵時才暴露無遺,眾修士厭惡至極。
“夠了,我想不用試煉了。”
高青庵等人,見秦巡毫不留情就摧毀了上古尊者的隱居之所,舉手投足間一派狂傲自然,一點尊重皆無,他們脊背發涼,一股股寒意從腳底冒。
如果秦巡連上古尊者的遺處,都不放在眼裡,沒有一絲尊敬,那他們隻是狹路相逢結交的隊友,怎麼能肯定秦巡修為高強,不卸磨殺驢呢?
高青庵等人已心生離意。
事實上,秦巡確有此意。
很多時候他不爭不搶,是馭人之術,要樂善好施。
實際上他冷心寡情,心思多疑,輕易不會信任人,做不到完全的推心置腹。
所以他心底另有打算,正如人喂錦鯉,池中錦鯉肆意搖擺,吞食美味的飼料,魚兒喂飽喝足了,依然在飼養者的掌控範圍內。
一旦高青庵等人不符合他的要求,秦巡打算卸磨殺驢,錦鯉之前吞下的美味飼料,即秘境裡的天材地寶,也一樣落入他的儲物袋裡。
他隻是喂飽了錦鯉,錦鯉先前吞掉的東西依然屬於他。
他以為一切儘在掌控,唯獨沒想到,人心比他想得聰明複雜多了。
不過一夜睡醒,秦巡發現除了虞飛雪之外,他身邊空無一人。
錦鯉們跑得乾乾淨淨。
秦巡瞬間怒不可遏。
這一夜秘境又變天了。
本來是壓抑至極的寒潮,眾少年修士都需要抵抗這波寒氣,結果很快,天空陰沉昏暗,雷光和大雨轉瞬落下。雷雨傾盆如瀑,風聲呼嘯狂暴,十萬寒嶺深處,濃雲密布的蒼穹裡閃過一道道刺眼紫電。
滾雷聲由遠及近,震耳欲聾,好似無形波動橫掃整個秘境,這一幕實在罕見,好似神明驚怒。
周兮神色擔憂,情不自禁說道:“怎麼會變天了?”
剩下的師弟師妹還沒找到!
葉清是在睡夢中被轉移的,避免了被雨水澆濕的命運。黑夜裡,他皮膚瑩白如玉,渾身每一處毛孔似會呼吸,發出微弱的亮光,一呼一吸都與這秘境的空氣相輝映。
等到大雨傾盆。
彆人看了這狂風驟雨都本能戰栗,他卻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低喃道:“是有人生氣了嗎?心情不好嗎?”
眾人瞬間望去。
隻見葉清從被子裡爬起來,白淨的臉上一臉睡眼惺忪,眼睛還未徹底睜開,柔若無骨、有氣無力一般在地上緩慢摸索著,似乎在找鞋子。
這是還沒睡醒呢?
眾人心生憐愛。
也有人注意到葉清的說法。
“小師弟,你為什麼這般說?”
葉清揉了揉揉眼睛,“一種直覺……臨泉山也是這樣的,師父他不高興時,臨泉山大雪漫天、鳥獸絕跡,他心情好時,臨泉山鳥語花香、芳草如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