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激烈的角逐,星耀宮的帶隊師兄很快就選出來了,葉清不認識也不熟悉。這個帶隊師兄摩拳擦掌,自詡比上一任執事弟子聰明能乾,很想做出一番斬妖除魔的功績。
他不在乎執事弟子怎麼失蹤了,他隻在乎自己能得到多少。
他手持羅盤,帶領一乾同門來到了破敗不堪的江岸邊,一本正經道:“天晴了,根據羅盤指引,惡獸蹤跡消散在這裡……”
昨日雨水連綿磅礴,羅盤的指針跟瘋了一樣旋轉,好似那惡獸掩藏在四麵八方的水霧裡,令人毛骨悚然。如今想一想,這應當是惡獸的障眼法!
“星耀宮弟子,聽我命令,下河搜尋惡獸遺蹤!”
仙城連續三日暴雨,河堤被淹沒,不少屋舍都浸泡在水中。星耀宮弟子自然不是下水,他們喜潔,不肯自己的衣袍沾到任何一點泥水。他們取了漁船,如一葉扁舟蕩入江河。
兩萬年後,靈歌門長老在《鑒寶》節目上道:“兩萬多年前,在那洶湧徘徊的河流之下,渾濁不堪的水中,我看到了黑色暗礁,亦看到了一雙銅鈴大眼……”
星耀宮弟子在準備使用仙家手段時,被不少神色激動的凡人阻止了,“仙長啊,你們不要擅自妄動!水裡有神明的啊!”
他們親眼所見,浩浩蕩蕩的雨幕中,一條長長的身影騰雲駕霧,一氣吹暴雨磅礴,一氣呼晴空萬裡。
“什麼神明,是惡獸!”星耀宮弟子怒了,“我們星耀宮是清靈界最大的宗門,奉命下山斬妖除魔,爾等愚昧無知之人,休要阻撓乾涉!”
凡人被推開了,他們來不及掏出這幾日在河流裡找出了一片黑色鱗片。這黑色鱗片,黑中夾著赤紅色,手指覆上去,感受到那份強大桀驁,人人都會精神恍惚。
他們神色惶恐:“仙長一定要相信,是神啊!”
“不傳謠不信謠,我們仙門弟子不信這些。”星耀宮弟子口氣不耐,推開這些凡人,手段粗暴了一些,葉清有點不高興,連忙扶住其中一位老人。
老人這才沒有跌入江河,老人頓了頓身形,顫顫巍巍地起身,“謝謝這位仙長啊……”
“不用謝。”同樣是凡人出身的葉清,對被呼來喝去的老人感同身受,把人扶到岸上,才提出能不能看一下那個鱗片。
他還笑了一下。
眉目如畫、長得精致的少年,笑起來是十分有親和力和魅力的,落在龍神眼裡,如蜻蜓點水一般,掠過湖波蕩起漣漪,更悄然撥動了一根心弦。
浮黎心裡倒是清楚,什麼動人心弦,不過是見色起意。他久居鐘山,沒見過多少美人,葉清是他曠居萬年出世後見到的第一個。
就是十六歲,太小了。
不過他有的是耐心,等一個仙門弟子再長大一些。天地混沌之初,鐘山之神有燭陰,身為鐘山燭龍之後,浮黎並不信緣分宿命,可自從雨幕中他與人擦肩而過後,他有點信了。
因為一場雨,仙門弟子下山。
葉清又一路追查他的蹤跡,走走停停,遲早要向他奔赴而來,這簡直像宿命一樣。
龍神強行忽略了,自己給仙城帶來了多少禍害,仙門弟子下山是為了斬妖除魔。且追查他的是一群星耀宮弟子,葉清隻是其中修為最低的一個。
“仙長要看鱗片,仙長信我?”老人很激動,連忙掏出那一片鱗片。
“我信!”葉清點了點頭,這星耀宮帶隊弟子一個兩個都不靠譜。他很快就看到了鱗片,手掌大小,看不出是什麼生靈,修真界許多妖獸身上都有鱗片。
是魚類嗎?還是蛇?
葉清好奇地湊近一看,手指輕輕摩挲了兩下,感受到一股潛明幽暗的氣息,瞬間挪開了手指。
果真是惡獸,鱗片上還有強大的印記!那卦師說的居然是真的,天哪,好想帶他爹跑路!
葉清不敢再碰。
可那區區兩下觸碰,已經足夠傳達。這塊鱗片是從他臂膀處脫落的。
少年的手心極為柔軟,細膩又鮮活,龍神怔了一下,還沒閉上眼好好感受,就發現少年唯恐避之不及地把鱗片丟開了。
浮黎:“……”
也許久曠之人都禁不起撩撥,氣度雍容的龍君,本來還氣定神閒,忽然就沒了耐心,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忽然握緊,瞬息後又鬆開,手裡憑空出現一顆圓潤的珠子。
一名龍仆見狀吃了一驚,大氣都不敢出。
這是一顆價值不菲的東珠,色澤華貴,於日光下溢出流水般的影子。龍神將珠子漫不經心一握,隨後丟入江河湖海中。
龍仆將一切儘收眼底,知道自家主人在打什麼年頭,心裡就一個念頭:那個凡人千萬不要收下,一旦收下就完了!
浮黎這是在強取豪奪,想利用人性的貪欲。
這不是什麼見麵禮,這是聘禮。
一旦收下了就必須強賣強嫁。
而一個十六七歲、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少年懂什麼,遇到一顆漂亮華美的珠子,生占為己有的想法也很自然。
葉清很快就遇到了這顆珠子,星耀宮帶隊師兄,令他在漁船上投網。
這個網跟捆仙繩一個原理。仙網一祭出,無論是妖獸還是魔修,路過的通通都無法逃離束縛,葉清沒撈到什麼可疑的妖獸蹤跡,卻撈到了一顆圓潤漂亮珠子。
乍看之下,葉清微微圓睜,隨著仙網上船,他的手鬼使神差地摸到了那珠子——哇好漂亮的東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