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邊猛地一回神,連忙衝到洗手間門,衝了一把冷水,再走出來時,他恍恍惚惚的表情稍微褪去了一些,他搖了搖頭:“沒什麼,剛剛大白天精神出現幻覺了。”
他再點了點山海經那個廣告,上麵的鯤體型龐大,建模凶狠,卻無論怎麼點擊,都沒有任何反應。
舍友:“你彆壓力太大了,論文截稿日還有兩個月呢。”
說起論文,一下子就轉移了孟邊的注意力。
對啊,他的論文截稿日就在兩個月後了,他選題還沒決定呢,開題報告更是沒影子的事情。
對對對,一定是他壓力太大了,把好好一個精神狀態良好的大學生給逼瘋了。
兩個月後,生死一線提交完論文的孟邊喘了一口氣。
舍友:“孟邊,你去不去旅遊?”
孟邊:“去!”最近大學生之間門很流行一種旅遊方式,如特種兵一般做好攻略,說走就走。
舍友:“你要去哪裡?”
孟邊:“我要去爬羅浮山和大河嶺峽穀。”
舍友很遺憾,“那我們路線不一樣。你選的地點都好冷,我聽都沒聽過。”
孟邊也說:“我也是看好久地圖才找出來的,沒事,我自己去。”
他背好行囊出發了。
羅浮山是他所在省份中一座知名度不高的巍峨高山,山峰高聳崎嶇,風景獨特秀麗,常年有白茫茫的霧氣繚繞。
就是遊客有點少,他爬了倆小時,發覺就他一個登山客,可能是此山太偏僻還沒有纜車的緣故。
孟邊登著山梯往上走,一路沒看到人他也不寂寞。山越高越好啊,他能爬到山頂看波瀾壯闊的雲海。
倆小時過去了,汗流浹背的他終於登上了山頂,他被眼前的美景震撼到了!山高嶺峻,白霧籠凝,滿天雲霞近在眼前,登高遠眺,好似人間門仙境一般,美得讓人心生醉意。
他喘著粗氣,狠狠呼吸了一口空氣。
他拿出相機準備拍照,還沒聚好焦,他發現視野一暗,頭頂萬裡無雲的天空,忽然朝這裡凝聚起了烏雲,刹那間門遮天蔽日。雲層間門有驚雷駭人,紫電流躥好似一條條巨蟒。
???
怎麼回事,天氣預報沒說今天要下雨打雷啊!
孟邊嚇壞了,顧不得拍照了,趕緊收拾行囊。
手忙腳亂之際,他總算看到遠處有一個人影。
這座山原來除了他還有第二個遊客啊!那是一個穿著白袍、腰間門佩劍的少年,孟邊第一個反應,這個少年應該是特地穿了古裝來山上拍照的吧。隨後他注意到,那個少年居然站在樹下!
常識都知道,電閃雷鳴時,人絕對不能站在樹下!被雷劈中是會死人的!
“喂!打雷了,有危險!你快走啊!”孟邊急了,他長那麼大,還沒見過這麼無視常識的人。
狂風之中,他的呼喊被風吹走了,沒有傳到那個人耳畔裡。
孟邊眼睜睜地看著,震耳欲聾的雷聲響起,那個少年跟失心瘋了一般,不僅沒有從樹旁移開身影,還如慢動作一般,不緊不慢地從腰間門抽出了那把劍,高舉到頭頂。
“???”孟邊不理解這操作。
這少年是生怕雷劈得不夠快?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到浩浩蕩蕩的雷雲聚集,那道兒臂粗駭人的閃電直直落下,那個年輕人被擊了個正著。
啊啊啊啊啊死人了!
孟邊臉色慘白。
下一秒他發現他啊早了,原來這道雷不是一次結束,第二道雷轉瞬即來,這個少年不知道是倒了什麼大黴,身上連中了多道閃電。
一道比一道可怖。
孟邊已經不忍心看了,周圍的山林樹木都被劈成了焦土,不斷冒著白煙,想來那個少年是必死無疑了。
沒曾想,當烏雲散去,他緩緩地放下手,想去看那少年什麼情況。
卻看到了那個白袍少年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衣衫烏發微亂。
孟邊:“???”
他眼睛沒花吧,他明明看到了,這少年身中多道雷電,他快步走了過去,“小夥子,我看到你被雷劈中了,你沒事吧!?你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白衣少年見了他,瞪大了一雙眼睛。
以為這少年剛剛經曆了一場噩夢,如今驚魂未定,孟邊道:“快去醫院檢查身體吧,彆怕彆怕,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白衣少年似乎招架不住他的關心,口齒笨拙道:“我、我不是……”
白衣少年十分驚慌,躲過孟邊的關心,找了個隱蔽處掐訣發出音信:“不好了師尊,我在羅浮山這偏僻山林渡劫被一個凡人看到了,我明明在此山下過禁製法陣。”
他千挑萬選,選了一個人跡罕至的深山,竟然還有凡人誤入一隅。
玉簡那一頭的師尊正在喝茶,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提了提嗓子,下一刻中氣十足地破口大罵:“你小子怎麼選的渡劫地點!歸元宗數萬弟子數你最笨了,那個凡人沒事吧,否則你小子完蛋了,當務之急快快消除那個凡人的記憶!”
“好的師尊。”
容他想想這個法術怎麼操作來著,白衣少年好不容易想起來了,一回頭發現孟邊已經不在山上了。
特種兵旅遊,自然是打卡了一個地方,迅速轉戰下一個地方。
下一站是哪裡呢?大河嶺峽穀。
既然是峽穀,孟邊選擇了坐船。
這個時候也許是旅遊淡季,整艘船就他一名遊客,他可以好好欣賞峽穀風光,兩岸陡峭萬仞的青山,船下江水鱗波泛濫,還帶來潮濕的水霧。
他拍了許多照片,臉上的笑容一直沒下去過。
然後他的笑容漸漸凝固了,因為他發現船行駛到一半,在瘋狂晃動。他忍不住握緊了欄杆,死死地攥住。
原來不是船在晃動,是腳下的江水。
本來平靜無波的江水,忽然奔騰咆哮起來,似地動山搖一般,掀起了無數的江浪。
他租的船是最便宜的那款,江浪滔天起舞,隨便一掀,把他晃得暈頭轉向。江水中仿若有某種看不清麵目的東西在蟄伏,製造了驚濤駭浪。
孟邊的胃克製不住地翻江倒海,他哭爹喊娘,心想,我的天哪,我不會隨隨便便死在這裡吧,我還沒買保險呢!上一次保險推銷員在街上攔住我時,我就不該拒絕!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他看到了無數的亮光。
飛瀑激流之間門,有一道禦劍飛行的影子從山巔奔馳而來,那是一個麵容英俊的黑衣少年,朝著水麵一劍揮出,水霧噴濺,炸出一條水龍。
孟邊抓著船杆,如遭雷劈。
“原來是一條水妖在作亂。”少年俊臉上籠著冰冷寒霜,黑發如鴉羽一般,落在旁人眼裡,如一把綻放著幽光的劍。
什麼水妖?
孟邊並沒有看清楚水妖是什麼生物,他隻看到了暗紫色的鱗片、哀嚎不斷足以貫穿耳膜的聲響,還有水麵上擴散百米的鮮紅血霧。
這一幕可把孟邊嚇壞了。
不管是隱藏在水下看不見的東西,還是暴露在水麵的東西,都足以嚇破他的膽子。更彆提,那少年是站在江水之上,這一次他沒有眼花!他沒有!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孟邊又聽到了少年開口,“清清,沒事了。”
清清是誰?
也許是整個人傻了,小船上的孟邊還有心思想這個問題。很快他就知道,少年口中的“清清”是誰了。
水上升起嫋嫋江煙,青山間門又出現了兩個人,披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霧氣,其中一個少年眉清目秀,正趴在一個紫色勁裝、容貌妖冶似鬼魅一般的少年背上,眼神迷蒙又柔軟。
這兩人正是葉清和燕赤離。
“水妖除掉了啊?”葉清道。
虞驚寒目光淡淡地掃過,少年抓著燕赤離的脖子,“嗯除掉了。”
燕赤離冷笑一聲:“一條金丹期的水妖,值得那麼大費周章跑過來?這裡也沒有麒麟行蹤吧?”少年鬼修為何這般諷刺,因為小孩子重承諾,曾與哥哥有過“尋父之約”,所以一行人,遵循著麒麟血玉的指引,到處尋找麒麟行蹤,一步步走完了名川大山。
麒麟可是上古血脈,他們一路趕來,發現這個地方多是練氣、築基期的魔物。
在燕赤離看來,這半魔之子,分明是另有所圖。
聽到這句話,虞驚寒收劍回鞘的動作一頓,唇瓣微抿,一雙眼眸漆黑:“確實沒有。”
葉清是困了,又不是死了。
一聽兩人對話,困倦的臉龐一下子清醒起來,昏昏欲睡的眼睜開,反射性就道:“兩個哥哥不要吵架。”
“沒吵。”燕赤離回頭一笑,唇角一勾,輕而易舉就能把旁人的呼吸奪去。回過頭時,望著眼前人的目光卻極冷,危險地眯起了眼。
虞驚寒也不差,側臉棱角分明,氣質內斂深藏,一劍出顯露了仙門的利落飄逸,又兼具魔修的淩厲肅殺。他性情寡言孤僻,可使起手段也不差。
虞驚寒道:“清清,麒麟行蹤也許一輩子都找不到了。”
葉清:“不會的,一定能找到!”
虞驚寒頓了頓,少年身材瘦削伶仃,江霧之中他緩緩開口:“清清,你沒必要陪我了,我知道,你的心很完整,沒必要為我特意碎出一片。我知道,你隻是想給我一個家……”
“嗬。”這年頭流行賣慘?這是少年鬼修不給麵子的譏諷。
燕赤離薄唇一掀,皮笑肉不笑。
這一套顯然對某人很管用,葉清連忙拍著胸脯保證道:“哥哥我不會的!”
保證完後,葉清臉龐都皺成一團,心中歎了一口氣。燕赤離善妒傲慢,總是排擠他人,每每這個時候,葉清總覺得自己是在嬌妻美妾中不斷徘徊的渣男。
哎個哥哥就不能和平相處嗎?大哥哥對他嚴厲,在樓綺年麵前葉清從來不敢放肆。虞哥哥身世淒慘,他則忍不住多同情一點,完全出自本能反應。
葉清沉思了一下。
要怪就怪天道吧,捏他時給了他柔軟的性格,怎麼還能加入那麼多憐香惜玉的成分!
“廢話少說,下一步是哪裡……”
“根據羅盤指引,應當是東邊……”
“這一次是東邊,清清走吧。”
江水蕩波,慢慢恢複了平靜,人的聲音漸漸踏著江波遠去,隻留下一隻靠了岸的小船和船上迷迷瞪瞪的乘客。
原來這個世界真有仙人啊!
年輕的大學生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他仔細回憶這段時日的遭遇,隻覺如墜夢中,一些奇妙的神往激動被喚醒。他不敢掐自己的胳膊,生怕掐輕了,自己還在做夢,掐重了,一覺醒來夢就碎了。
畢竟誰年輕時沒有一個仙俠夢啊!誰沒有啊!他癡癡站在原地,凝望蒼穹。夢遊縹緲乘雲去,但願長夢不願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