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野外實踐(2 / 2)

國家讓我去當貓 燕孤鴻 11749 字 9個月前

在找溫教授印上火焰後,他就算大功告成了。此時他軍牌上一前一後印了兩簇火焰,金紅色的火焰霸道洶湧,銀藍色火焰和煦溫暖。特戰軍牌並不隻是表麵的金屬片,它其實算是中科院的高科技產物,除了是身份證明外立麵還加了全球定位等,一旦學生遇險就會立刻反饋到專屬導師的銘牌上。

熱熱鬨鬨的拜師直到周五才消停下來,想到學校剛發下來的通知喬雙鯉就不由得有些興奮。這周末特戰全體師生將以貓態徒步去長白山,舉行正式拜師和宣誓儀式,中途還會同時開展野外捕獵教學。這將是他第一次以貓態去野外,還是和老師同學們一起,想想就激動萬分。

不過再激動,在溫成斐教授的課上他也是不敢走神的。尤其是在他成為了自己的專屬導師之後,喬雙鯉更是多了幾分慎重認真。

“整個特戰分為兩個學區,東邊是教學區,西邊為療養區。我們這節課名叫‘獵殺者戰後恢複’,上課地點就是在西區。”

溫教授通過特殊通道刷軍牌帶學生們進入西區,經過長長的走廊,他徐徐道來:

“獵殺者的身份,本身就意味著責任與負擔,並不是耍帥輕鬆。我們的力量來源於自身特質,在使用時這種特質會大幅度驟增,長期以往就會影響到我們性格與心理。而長期戰鬥在與空獸拚死搏殺的前線,頻繁使用特質力量更會造成嚴重後果,主要分為三個層次。”

“首先表現出來的是‘氣味’,貓咪兩腮以及腦門會分泌氣味物質,有一個更專業的稱呼,叫“貓麵部外激素”,也就是傳說中的“費洛蒙”。我們也有,長期頻繁使用力量會導致費洛蒙不受控製溢出,整個人過度警惕暴躁。國家研究出了費洛蒙抑製貼,貼在臉兩側可以稍微緩解。”

“第二,會表現為能力特質無序增強,戰鬥力達到最高峰,與此同時帶來的是極為嚴重的後果。擁有被動類特質的獵殺者將容易產生抑鬱,輕生等念頭,而擁有主動類特質的則會更加興奮,焦躁,冒進,激動,缺乏平時的冷靜。容易任務失敗以至於死亡。”

“最後,就會開始發生空心症。間接性不受控製變貓遊走,且在此期間忘記自己是人,並且這段記憶大部分都不會留在腦海中。而在這過程中,如果還繼續使用特質力量,或者遭受王級空獸刺激,很有可能就會發展為永恒空心症。”

“人,將永遠以貓態生活。”

周圍一片寂靜,同學們麵麵相覷,難以想象到底是什麼樣的場麵。人怎麼可能會永遠以貓的形態生活?看著他們茫然未解的目光,溫成斐歎了口氣,聲音放緩:

“永恒空心症,通常發生在老兵身上。他們都曾經是國家的英雄,犧牲自我灑下血汗,到最終卻變成貓,無人知曉他們的付出。國家在各地都建立了獵殺者療養中心,特戰是其中最大設施最完善的療養基地,在這裡共居住有病情最為嚴重的三十六位患永恒空心症的獵殺者。”

話音落下,走廊到了儘頭。兩邊全是寬闊明亮的房間,挨著走廊的牆壁是單麵玻璃,透過它能夠看到裡麵的場景。裡麵的房間設施齊全,極儘舒適,不是以人為標準,而是以貓。有休息室,活動室,療養室等等,全都串聯起來,另有小門通向花園草地,頭頂完全封閉,簡直就是一座封閉式的莊園。

透過玻璃,喬雙鯉注意到一隻灰色的老貓,他蹲在角落裡,神經質地舔毛。在他背後,身側,前肢處已經有多處斑禿掉毛,但他仍舊不停止,一直在機械化的舔舐自己,周圍稍有動靜就猛地擺出攻擊姿態飛起耳朵,尖銳咆哮警戒,持續好一陣後恢複正常,又開始神經質地舔毛。

“董剛毅少將,出身西北野戰軍,s級獵殺者,曾被稱為虎將軍。三年饑荒空獸爆發期間他率領的軍團全軍覆沒,而他自己為了給逃難民眾拖延時間,強撐著精疲力儘的身體用血肉之軀擋下空獸侵襲,死戰不退,最後力量暴走,以貓型流浪在外。1960年被搜救隊發現,1961年被確診為永恒空心症至今。”

在隔壁房間中,蜷縮著一隻白色老貓。她躲在幾個大盆栽的背後,稍有聲響就瑟瑟發抖,恐懼縮成一團。白貓雙眼隻剩下兩個凹坑,沒了眼珠,恐怖的疤痕將她的麵容完全毀滅,裸露皮肉上長著參差不齊的白毛,看起來極為可怖。

“柳雪柔,出身華北軍區,任副司令,曾經的華北一枝花。在521空獸突襲閃電戰中臨危受命,拚死保護一整個學校的孩子,在數千空獸襲擊下足足撐了三天三夜,最終力竭特質屏障縮小,寧肯自己暴露在外也不讓空獸傷害到孩子們一根毫毛,最終雙目失明,臉部重度毀容。在援軍到來之際昏迷,此後再也沒有恢複成人。1994年確診患永恒空心症。”

“畢冠宇,出身獵鷹特戰部隊……”

三十六隻老貓,三十六位曾經戰功赫赫的人民英雄,滿腔熱血換來一身傷痕累累。瞎眼裂耳,厭食昏昏欲睡,其中大部分都患了嚴重的ptsd,也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時時刻刻忍受痛苦折磨。貓不會說話,忍耐性極強,但卻更令人心如刀絞。

“他們是英雄,是戰士,即使這輩子都會在這裡度過,最終也會身披國旗葬入陵園。但這隻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有無數為國家犧牲自我的戰士意外失去軍牌,罹患空心症。他們帶著一身傷病,變成貓流浪街頭,衣不果腹,風餐露宿。國家從未放棄尋找他們,而你們,更應該銘記自己的使命。”

溫教授的話很輕,卻宛如重錘般砸入喬雙鯉等全部同學的心頭。

“獵殺者戰後恢複這門課曆來在每屆考核中占極大比重。相比於成貓,幼貓更能緩解戰士們內心的痛苦。你們需要去學會照顧安撫他們,而且在照顧的過程中,我要求你們必須變成貓。”

“人,在麵對其他生物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居高臨下。即使是照顧病弱,也總是習慣用憐憫的心態。英雄不需要讓你去憐憫的,他們用鋼筋鐵骨血肉之軀撐起了這個國家,在貓的身軀裡,藏著偉大的靈魂。”

“我們必須知道,在歲月靜好的時候,總有人在黑暗中為你負重前行。”

溫成斐慎重話音落下,半晌沒人說話,看著這群眼圈略微紅,臉上還殘存著稚嫩的學生們,他微微一笑,拍了拍手。

“好了,也不用一臉苦大仇深的。世界在進步,國家在發展,科學的訓練方式以及國家的強大讓近些年來患永恒空心症的獵殺者逐漸減少,近二十年裡我們的療養院中隻添了一位,相比之前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而且隨著對於空獸禁區探索的不斷深入,中科院又發現了許多前所未有的特殊物質。”

“相信用不了多久,永恒空心症這個世界難關也將會被一步步攻克。”

“第一個月,你們需要跟隨專業的護理者學習如何照顧,而在之後你們將會成為照顧他們的主力。注意,即使在這堂課上西區對於你們並不是完全開放的,部分區域除非經允許,否則禁止進入。”

溫成斐繼續帶著他們參觀,一直到儘頭的一個房間。它四周牆壁都是足足五指厚最堅固的合金,窗戶全由特殊材料防彈玻璃組成,雖然仍舊寬闊明亮,相比與其他房間,這裡更像是一間戒備森嚴的專屬密室,隻能透過小窗觀看其中情況。

就見房間內四周牆壁仿佛全部被機槍掃射過一樣,到處都是焦黑彈坑與爆炸帶來的裂痕,堅固的合金牆壁上嵌著積年累月留下的爪痕,深足有數厘米,暴虐淩亂,浸透嗜血殺意,仿佛是擁有恐怖力量的野獸留下來的。房間內一片狼藉,唯有靠近窗戶的小片區域完好無損,仿佛其中有一條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在窗台上,蹲坐著一隻極漂亮的貓。她體型很大,被毛是銀白色,間或摻雜著美麗的橙黃與煙灰色塊,優雅高貴。毛絨絨大尾巴從窗台上垂落下來,微微卷曲。

從她耳尖上的猞猁毛和龐大體型可以看出,這也是一隻緬因貓。大貓靜靜注視著窗外,看起來溫順祥和。這時候,忽然有三兩麻雀從窗外飛過,就見她突然警戒坐直身,嘴張開,隔音房間外聽不到她的咆哮,但在下一刻轟然火光炸裂開來,鋪天蓋地噴湧而出轟向四周,刹那間宛如核·彈爆炸。

如此堅固厚重的牆壁竟也微微顫動。五分鐘後,火焰消逝,本就淩亂的房間更加狼藉,唯有大貓孤零零坐在窗台上,憂鬱安靜地注視著窗外。

“薑若梅大校,曾經任九局局長,在臨安覆滅事件中為救出更多民眾力挽狂瀾拚儘全力,卻由於叛徒落入東王陷阱,受儘空獸折磨神誌痛苦近乎恍惚狂躁,s級力量暴走,被送到特戰調養。”

“她在這裡呆了快二十年了,力量問題仍舊沒有完全解決。有時暴怒,有時安靜,完全沒有規律,目前由專業人員照顧。記住這裡,以後不允許接近。對於現在的你們來說太過危險。”

“好了,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裡。現在可以下課了。今晚你們最好早些休息,收拾好東西,明天一大早我們就將出發前往長白山了。”

這節課下課後,同學們都很安靜,仿佛陷入了沉思。即使往日最活躍的樂天鈞也一直沉默,等到宿舍門口,他忽然說道:

“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也這樣?”

樂天鈞自言自語,沒等回答,就煩躁抓了抓頭發。

“其實這還不是最慘的,我太爺爺就是被空獸吞噬的。懂嗎,不是空心症,也不是其他的,就是被完完全全吞噬了,或者說,吃掉了。”

“食貓鼠。”

他臉色慘白的笑了笑,隻是這個笑容有些勉強。

“得了空心症的獵殺者還能蓋國旗,還能收到國家的優待。可我太爺爺呢,空獸這玩意吃情緒,吃記憶,他把我爺爺吃了,其他人就把他忘了。那些他曾經拚儘全力保護過的普通人,他的老下屬們,全忘了我太爺爺這個人了。就連現在,我家裡,那些沒有獵殺者能力的普通人,也不知道我太爺爺是多麼的英雄。”

樂天鈞語無倫次,情緒有些失控,沈逸飛他們安靜的聽,即使脾氣暴躁如樓鴻風也沒有在這時候插嘴,樂天鈞的話同樣引起了他們的共鳴。喬雙鯉突然想到自己的父母,被普通人遺忘,被旁人忘記,這……

拳頭一點點攥緊,徹骨寒冷以及不可置信地怒意在心底蔓延,原來,原來溫教授說的還是委婉。他的父母難道不僅僅是死亡,而是被吃掉了?被那群空獸,完全吞噬了?!

“艸,我他媽的要乾翻那群老鼠崽子!”

砰地一下,沙發被樂天鈞重重踢了一腳。他眼底有些發紅,一聲不吭的上了樓。沈逸飛和樓鴻風也上去了,客廳裡就剩下喬雙鯉,他坐在歪歪斜斜的沙發上,眼底情緒翻滾,那些絕望惡念再次悄然降臨,竊竊私語,他充耳不聞。盯著自己的手掌。

一縷黑色火焰燃燒,無數絕望惡念包裹下它熊熊燃燒,蓬勃跳躍,愈發壯大。喬雙鯉臉上卻露出痛苦隱忍的神色,當火焰長到半根小指大的時候他再撐不住,刷地變成了小貓,火焰也隨之消散了。劇烈喘息,頭痛欲裂,他在沙發上打了兩個滾,壓抑的咪咪嗚嗚。

自己還是太弱了。

他必須變強。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剛到早晨六點眾人就起身,在尤天雲體委的指揮下站好來到了校園門口。那裡停著兩輛大巴,有老師指揮秩序。特戰裡長白山畢竟有很長一段距離,光是以貓形態的話跑個三天三夜估計都到不了目的地。大巴會先帶他們到長白山附近,然後再下車變貓徒步。

大巴是雙座的,學生都和自己的專屬導師坐在一起。喬雙鯉到自己的座位上,發現溫成斐教授已經做好了,正拿著本原文書在看。見喬雙鯉來他放下書:

“顧隊先帶人去長白山那邊清場了,這次野外實踐主要是由他來帶你進行。我負責留守在大巴上時刻關注,畢竟我的擬態不太適合野外行動。”

“嗯。”

喬雙鯉點頭坐下,欲言又止。父母的死亡沉甸甸壓在他的心上,讓他看起來有些消沉陰鬱。

“小魚,打起精神來。”

溫成斐笑容溫暖治愈,似是看出了喬雙鯉內心的迷茫,他低聲道:

“耐心些,等到明天晚上,說不定你能夠親口去問一問他們。”

喬雙鯉聞言噌地抬起頭,眼一下子睜大了,震驚不敢置信地看著溫成斐。他卻隻是笑笑,不再說話了。看向窗外的目光似乎有些憂慮。大巴穿過崎嶇山路,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他們走的不是長白山遊客路線,而是另一邊,人跡罕至,盤虯樹木叢生,草甸上點綴著星星點點野花,深入到大山深處。

提前過來踩點的老師們就在山口等著大巴,他們已經全變成了貓,或蹲或立在樹旁。學生們跟著自己的專屬導師下車,隻有喬雙鯉是一個人下來的。下車後,他下意識左右四顧尋找顧臨安的身影。

忽然,一隻極為眼熟的大貓映入了他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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