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慢聲道:
“難得回來一次,記得去祭拜你母親。”
王老全都恭敬稱事,頭都再不敢抬起來一下。直到喬雙鯉從桌麵上跳下來蹲坐到他麵前,小聲喵道:
“她已經暫時離開了。”
“呼。”
王崇德直接坐到了地上,長出一口氣,背後冷汗津津。再看向喬雙鯉,老頭態度早發生了一百零八度托馬斯回旋大轉變,他畢恭畢敬地把小黑貓捧到了桌麵上,自己深鞠一躬,苦笑告罪:
“之前實在是太過冒昧,對不住,對不住。”
喬雙鯉被嚇了一跳,連忙阻止。王老卻堅持鞠完了一躬,末了站在桌邊,彎腰視線與喬雙鯉平齊,說話聲都帶了斟酌。喬雙鯉實在看不下去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一直彎腰,幾番要求,王老才終於坐到了椅子上。
“我也曾受過大姨幾年指導,隻可惜才疏學淺,沒能正式拜入師門。現今白發蒼蒼,徒以年長數歲,可否覥稱您一聲師弟。”
“咪?”
喬雙鯉小黑貓懵逼,也不知道王女士把自己和王老單獨留在房間裡有什麼意圖。一人一貓麵麵相覷,良久門被敲響,管家帶人端上一係列精致糕點,並兩碗熱氣騰騰的刀魚餛飩。房間中頓時充滿食物馥鬱香氣。
隔著一層混沌的白霧,兩人之間尷尬至極的氣氛終於有所緩解。王老語言風趣才思敏捷,如果願意絕對是最惹人喜歡的老頭。借著一碗餛飩,他成功拉近了自己與喬雙鯉之間的距離。
“現今王氏太極六招後的招式失傳已久,我帶領族人幾十年來潛心研究複原,也仍如盲人摸象,進度緩慢……”
王老欲言又止,喬雙鯉咽下嘴裡的餛飩湯,乾脆喵道:
“師父說我可以把它教給王家人,不過這得等我畢業了。”
“不急不急。”
王老忙道,臉上笑的皺紋都聚在了一起。興致高昂他直接把剛才那把勃朗寧抽了出來,往桌上一拍。
“初次見麵太過倉促,我也沒準備像樣的見麵禮。這把槍送給師弟你防身,不是什麼稀罕玩意,裡麵的子彈受過特殊處理,能夠打爆鼠崽子的腦袋。等來到英國,我定要好好招待。”
男人有哪個不愛槍的,更彆說能夠打死空獸的槍。就連從來沒摸過槍的喬雙鯉眼睛發亮,愛不釋手。隻不過要真把槍拿回去,他還是推拒不敢。畢竟槍械管製這個概念幾乎烙印在每個中國人的潛意識裡。
說到怎麼把槍帶回國的,王老隻是神秘一笑,手把手教喬雙鯉如何使用後硬是連槍帶匣子全都塞到了他的懷裡。
淩晨四點,小黑貓背著槍帶著圓鼓鼓的肚子一路顛回了宿舍,等終於躺到了床上,他閉上眼,回到思維空間,果然又見到了王盼之。隻是這次的黑霧團更加模糊淺淡,就跟快要散去似的,聲音也飄忽空蕩。
“他給你的東西,收著便是。記住了,你我之間的關係,除非我應允,否則對外保密。”
那黑霧再次融入了喬雙鯉的身體,履行諾言將王氏太極全都完完整整教給了他。這種教授方式有種好處,就是雖然時間短暫,不能融會貫通,尤其是後二十四招刀法,因為沒有武器的原因顯得格外彆扭。
但是當被王盼之附身演練了一邊,這些招式就全都深深印在了喬雙鯉腦海中,剩下的隻有積年累月,不斷練習了。
一夜未眠,喬雙鯉仍精神抖擻,當完全把招式演練過一遍後,黑霧團退了出去。她兩隻眼睛都閉上了,看起來完完全全就像一圖黑霧一樣。在即將天亮的前夕,她淡淡對喬雙鯉叮囑道:
“這段時間我不能再出現,你不要想用上次的招數叫醒我。這次即便你死亡,我也無力去管。”
“對了,那個顧家的小輩,你可以多與他接觸。”
“對你有好處。”
王老他們第二天就走了,相比於來時的氣勢洶洶,他們走的時候反而低調極了,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隻有道館裡的童老貓笑眯眯曬著太陽,時不時飲一杯極品碧螺春。
喬雙鯉繼續在學業和噩夢中奔波,那天排練室的事他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報上去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電視劇裡那麼多主角‘應該是錯覺’‘可能是我感覺錯了’通常後麵都跟著大事。
喬雙鯉雖然沒有膨脹到自詡是主角,但對於那些老鼠來說他似乎確實有比他人更敏銳的感知。尤其是經過噩夢長期以來的‘鍛煉’之後,更是敏感。
校方對他的提議十分看重,當即封鎖了排練室以及周遭一係列區域。話劇社的排練改了地方。由於當初這間排練室是崔國旭負責,所以當年他消失的事件也被舊案重提,重新放到了教授們的桌前。
他消失的這十幾年來排練室也被排查過,但不是重點監測對象,因為當初崔國旭消失的地方是英國。他是在外派出任務的時候離奇消失的。
【國家安全總局-b區檔案
[標紅]警告·絕密[標紅]
保密等級:s
檔案編號:c-394
名稱:哈茨瑪【夢屬】
發現地點:英國cotswolds-bibury
發現時間:2006年8月25日
負責人:崔國旭
處理事件方案:負責人失蹤,事件已移交大使館,由中國九局外聯部與英蘇格蘭場聯合調查,有效期五十年。
詳細內容見附表】
“哈茨瑪級彆的空獸,編號開頭c,也就是咱們俗稱的大鼠。這能擁有專屬特性的最基礎等級。英國曾是夢鼠的地盤,她是東王座下排名第二的侍從官,在四王十二侍從官中總排名第五。”
會議廳,李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環視四周,緩言道:
“大家都知道空獸的領域意識不亞於我們,受夢鼠困擾的區域大多在英吉利,當初曾借倫敦霧氣降臨,將英國水城化為了她的領地。後來又試圖來到中國,隻是被盤踞在這裡的褐家鼠驅趕了回去。”
“國旭就是在英國失蹤的,當時他發現夢乳鼠痕跡後沒有輕舉妄動,直接把消息報了上去。然而當天晚上他就離奇失蹤不見蹤影。自從夢鼠被那位擊殺於英倫敦後,夢乳鼠集體潛伏,這是近二十年第一次再觀察到夢乳鼠的痕跡。”
“英方十分重視,我們搜尋的重點也大多放在英國。但十數年來從無寸進。如果它們真的出現在我國,那麼其嚴重性不言而喻。”
“咱們會不會有些小題大做了?”
有貓提議:
“那個同學隻是聽到了鼠叫而已,我們都知道夢乳鼠隻在夢境裡才會現出形態,那個學生聽到鼠叫的時候是清醒的,按照常理不可能是夢鼠。而且他也說不確定。值得我們就這樣興師動眾嗎。”
“隻要有任何可能線索,對於我們而言都是值得的。”
薑黃色老貓睜開雙眼,緩緩道:
“多事之秋,如何防備都不為過。”
會議結束,貓們四散而去,全都會到自己工作崗位上。房間內隻剩下李主任和校長等學校骨乾。他們的討論也更加深入。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普遍缺乏對付夢乳鼠的手段。”
棕褐色虎斑貓李主任喵道,憂心忡忡:
“而且之前學生們模擬場地出現山乳鼠那件事,查到最後也沒了結果。我懷疑……”
“能夠有力量對付夢境中的敵人,唯有分彆鎮守在我國領土各大軍區的數位s級獵殺者,我已經分彆發去了傳信。近些年來各地事件頻發,正如五年前我算的那一卦所現。今年尹溪也從月亮洞看到了指示。”
老貓意味深長道:
“多事之秋,更需要我們先穩定下來,軍心不能散啊。”
把這件事交給了教授們,喬雙鯉心中終於算是鬆了口氣。他照常上課訓練、下課排練、晚上打太極噩夢馬拉鬆。隻是噩夢頗有些愈演愈烈的傾向,有時候上課困倦時都會直接把他拉進恐懼的深淵。
與此同時夢中教堂出現的次數也逐漸多了,喬雙鯉疲於奔命,走投無路時看到那黑暗聖母像。可能是神思恍惚的原因,越看越覺得眼熟。又一次他甚至已經恍惚失去了意識,隻覺得自己在被聖歌指引,懵懵懂懂前進。
等到背後一片火熱將他猛地喚醒,喬雙鯉這才發現他竟然已經走到了聖母像的近前,都幾乎要完全貼上了。聖母仁慈微笑,那雙雕刻出來的眼睛注視著他,眉開目笑。當發現喬雙鯉要離開時,那笑容頓消,再看向金紅火光的視線中,滿含令人毛骨悚然的惡意。
第二天醒來喬雙鯉心浮氣躁,即使變成貓躺在盒子裡都難以緩解。他勉強提起精神想給自己找點事做。但等把要做的事全都輪了一遍,甚至給小黑臉暹羅把今天份的笑話都雙倍用心講完了,那躁動的感覺還是沒有消除。
百無聊賴的刷著手機,喬雙鯉不知道怎麼的,翻到了通訊人那一欄,黑色的‘董夫人’格外顯眼。他不知道那女人的名字,就隻能標注了個董夫人。想到她苦苦等候自己丈夫多年,喬雙鯉手一動,不經意就撥了出去。
嘟嘟聲響起,喬雙鯉猛地回過神來,直接就想掛掉。但臨到近前反而遲疑了。他聽著這嘟嘟聲,心中滿是緊張複雜說不出來的情緒,抿著嘴等待。一直到……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sorry……”
“呼。”
喬雙鯉心中一空,也不知道是放下心來還是什麼其他的情緒,半上不下的,弄得他怪不得勁兒的。掛斷電話,他慢吞吞站起身,挽起袖子準備打兩套太極。然而就在這時,‘嗡——’的電話聲猛地響起,嚇得喬雙鯉差點蹦起來。
他手忙腳亂拿過來手機定睛一看,卻並不是什麼他想象的董夫人回過來的電話。鈴聲催促不間斷的響著,映地最上方那三個方塊字格外囂張。
‘顧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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