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喬,咋了?”
“沒事, 我踹翻這碗貓糧。”喬雙鯉收回來目光, 泥團貓貓蟲樂哥挪到他旁邊, 還在絮叨:“我感覺你可以給我帶點肉回來——小貓咪的事,這怎麼能叫偷呢, 你就把它藏在口袋裡。真的, 我不嫌棄你……”
“睡一覺吧, 夢裡什麼都有。”
“呸!”
漫不經心拌了兩句嘴, 喬雙鯉還是忍不住往樓鴻風他們那邊瞟了眼,又發愁艾利克斯會不會注意到這邊暴怒再打起來。他剛想回頭, 湊巧望到了伊頓。他看起來精疲力竭了, 但仍站得筆直, 慢條斯理捋著身上的泥漿, 明明滿身狼狽卻悠然仿佛置身於高端場合。
他目光不經意盯著一點。喬雙鯉好奇順著望過去,就看不遠樹後, 艾利克斯抱臂靠在樹乾上, 上半身赤·裸。他看的正是樓鴻風他們那邊, 隻是不同喬雙鯉想的暴跳如雷,他是冷漠瞥了眼就移開目光, 跟對陌生人似的毫無反應。
突然艾利克斯脊背一僵,像是被鞭子抽了下似的整個人彈猛地起來。像頭西班牙鬥牛憤怒衝向樓鴻風那邊, 又是一番愈演愈烈的爭吵打鬥, 宣泄著無窮無儘的怒火, 吸引了場上全部目光。喬雙鯉心一緊翻身跳起, 見老師過去叫停又住了步伐,皺眉盯著那邊。
這才是他熟悉的艾利克斯,脾氣暴躁易怒,之前的冷漠如鏡花水月般稍縱即逝,如同錯覺般。
“哎,我等不及去洗澡了。”
伊頓抱怨歎了口氣,苦中作樂抬起手:“高級泥漿浴,王室特享,黏在你身上的那種。”
“嗯。”
喬雙鯉勉強勾了勾嘴角,提不起興致來。老師正在分組,這次晉級的一共有八組,隨機兩兩結合成四個四人組。接下來。他們即將回營地收拾自己的東西,組內一起確立新的駐紮點,然後再去享受洗澡和美食。
“嗨,我的小紳士,我們又見麵了。”
曖昧女聲含笑,聽得喬雙鯉垮了挎眉,回頭客套道:“坎貝爾,你好。”金雕小姐姐性感撩起頭發,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發絲間的泥塊都弄掉的。臉上兩道泥痕平添幾分野性魅力,麵對自己將來的隊友喬雙鯉有點頭痛,轉眼望向封宇舟才略微放鬆些。
“歡迎你貝爾。”伊頓站起身,笑著給了她一個擁抱。之前還在衝喬雙鯉拋媚眼的美人頓時老老實實起來,再沒有小動作,拘謹道:“你們想去我們的營地嗎,說實話那裡位置還不錯,食物和水都比較充裕。”
食物!聽到這喬雙鯉眼睛亮了亮,幾人商量好後就帶了行李向新據點遷移,現在天色還早,四人沒浪費時間開始修繕庇護所。坎貝爾說的沒錯,他們這裡樹木茂盛灌木繁多,生活著許多小型動物,不遠處就是水流。金雕出去打獵,伊頓修繕擴大庇護所,喬雙鯉跟封宇舟外出去收集水與木柴,順便捉些魚回來。
“嘶……”踏在冰冷溪水中,腳下卵石濕滑,喬雙鯉舉著用削尖樹枝做出的粗製濫造魚叉小心翼翼瞄準不遠處魚群聚集的地方,背後同樣踏入水中的封宇舟極輕倒吸了口冷氣,讓他動作一頓。
“怎麼了?”
“沒事。”
封宇舟放下手裡東西揉了揉自己的腰腿:“剛才比賽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過幾天就消下去了。”比賽場地防護措施做得足,但畢竟是多人激烈競爭碰撞,撞到木樁相互搏擊在所難免,就連喬雙鯉身上也有不少青紫,被壓著追打的封宇舟渾身基本沒一塊好肉。雖然他們自愈能力強,但該疼還是疼。
聽到他語氣中的無奈自嘲喬雙鯉不知道怎麼安慰,他瞄準了魚快準狠一下,濺起大片水花,卻沒有叉中。他沒有泄氣,再次舉起魚叉,目光銳利緊盯著水下悠閒遊動的黑影。
“向後偏移十五度,深度0.7米左右。”
噌!
喬雙鯉毫不猶豫,魚叉沒入水底傳來劇烈的掙紮讓他頓時眉飛色舞,忙把魚捉住。“封宇舟,真有你的!”
“沒什麼,隻是一些計算而已。”身後少年靦腆笑了笑,兩人合力抓了不少魚回去,幾乎是看到魚的下一瞬封宇舟就能夠縝密報出方位,喬雙鯉幾乎沒有再叉空。回去路上封宇舟滔滔不絕講了許多光的折射,又拐到數學上,喬雙鯉知識左耳進右耳出,倒是第一次見封宇舟這麼拋去怯懦,神采飛揚。
“啊……你是不是覺得煩了。”見他笑,封宇舟話停住了,尷尬抓了抓頭,訥訥道:“其實我家裡人也覺得聽沒意思的。”
“你喜歡數學啊?”
“嗯。”
喬雙鯉好奇,他想起封宇舟成績,實戰慘不忍睹,其他文化科目也是低飛而過,唯有高數傲視群雄。沈逸飛有時候都專門去問他數學方麵的問題。隻是特戰又不是研究數學的,沒有實力誰又會在意你其他方麵的天賦呢。
封宇舟一直跟喬雙鯉關係不錯,兩人聊著,喬雙鯉興致來了隨便問了幾道題,然而無論是多大的數字相乘將除他眨眼就能報出答案,輕而易舉,就跟腦子裡裝了個計算機似的。聽得喬雙鯉實在是心悅誠服,忍不住道:
“你腦子真好使,該去學數學啊。”
“學數學有什麼前途呢。”
封宇舟笑容斂了斂,又蔫巴巴的,歎了口氣:“我和我姐能考上特戰,家裡人都挺高興的,每月有那麼多補貼正好解了燃眉之急,家裡其實挺缺錢的。”
喬雙鯉聽得心有戚戚然,忍不住隨著點頭。同學們大多數非富即貴的,從小不知道什麼叫缺錢,也就他體感頗深了。以前他打遊戲代練賺錢杯水車薪,也是到了特戰才終於擁有了自己的小金庫聽到封宇舟以前假期全當家教,肯德基麥當勞打工早出晚歸兩人頓時有了共同話題,一路談‘錢’回到了營地裡。
剛回去,營地裡卻沒人。喬雙鯉疑惑打量了一周,也沒多想,把魚串好讓封宇舟拿去處理,自己去樹林裡撿柴火。營地周圍有一片小型鬆林,乾燥的鬆針鬆枝裡麵最好點燃,他收集了一大捆,抱著正要往回走,耳尖卻動了動。極輕聲響從不遠林木後傳來,窸窸窣窣的。
之前被昆鬼鬨得警覺性極高的喬雙鯉頓時戒備起來,他變了貓,悄無聲息的接近聲音發出的地方。貓爪墊柔軟,踩在厚實鬆針上沒有半點聲響。喬雙鯉警惕悄然接近,等遠遠看到兩人合抱巨鬆後隱約露出的金色發絲後他鬆了口氣,原來是坎貝爾。
這個熱情大膽的外國妹子之前舞會上就把喬雙鯉嚇得夠嗆,完全沒有打招呼的心思,他縮頭縮腦就往後退準備離開。然而下一刻,喬雙鯉卻聽到樹梢上振翅聲,在濃密針葉掩飾下他一時沒認清,直看到那熟悉的棕褐色羽毛後才恍然大悟。是艾利克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金雕和遊隼都是空中霸主,視力絕佳,喬雙鯉心中疑惑,不想被發現就離得遠遠的,連聲音都聽不太清楚。就看到坎貝爾百無聊賴靠在樹乾上,手指卷著自己金棕色發絲,一副興致缺缺的表情。
遊隼變了人,身材高大的少年匆匆說了什麼,兩人交談沒幾句,坎貝爾就挑眉說了什麼,提著放在樹邊的獵物轉身離開。
剩下艾利克斯臉青一陣紅一陣的,狠狠攥拳捶了下樹乾,有些沮喪地模樣。
他們這是在乾什麼,敘舊嗎?
見坎貝爾衝這邊走來喬雙鯉忙閃身避開,小黑貓苟在灌木叢裡疑惑抖了抖耳朵,他感覺那兩人的氣氛好像不太對,但就是說不出來。帶著這樣的疑惑他登上了直升機,和另外兩個小組一起去享受豐厚的獎勵。也不知道樓鴻風最後到底是怎麼成功說服的,喬雙鯉在直升機上沒見到他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席慕。
衝她點了點頭,喬雙鯉坐到了席慕身邊。伊頓和艾利克斯坐在一起,兩人似乎是在交談,樸元青冷漠盯著窗外夜幕,跟他組隊的棕貓頭鷹抓著個毛絨玩具興致勃勃叼弄,直升機載著六人掠過鎏金落日和遍布火燒雲的蒼穹,飛往天空儘頭。
喬雙鯉瞅著陷入自己沉思席慕,想跟她說什麼,話到嘴邊又覺得笨拙。索性閉了口,絞儘腦汁醞釀腹稿。本心裡他還是不想看著席慕退學的——如果是她有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那喬雙鯉絕對不會阻攔。但是退學去結婚……嘖,他不能理解,畢竟是一起經曆過生死的朋友,喬雙鯉希望席慕能自己做出決定。
思來想去,直到衝洗乾淨吃飽喝足泡完溫泉,喬雙鯉端著零食點心去休息區,就聽‘嘶’地一聲,席慕蹙眉捏緊手指,上麵殷紅血珠滑落,看起來創口不清。
“怎麼回事?!”
“沒事,就是不小心被劃了下。”
見喬雙鯉焦急快步過來席慕不好意思抿嘴笑了笑,溫言道:“有點走神,包一下就好了。”
喬雙鯉聞言頓了頓,望了席慕一眼,轉身去拿創可貼。席慕一直都是極細心地,罕少出紕漏,更彆說削水果時劃到手了。她確實不是無動於衷的,這些時日發生的事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喬雙鯉不知道是好是壞,隻希望她能夠想清楚。
“給。”
“謝謝。”
席慕拿酒精棉清理窗口,口子雖小,看上去卻很深,血一直都在往外冒,怎麼擦都會有新的冒出來。喬雙鯉看了心裡著急,湊過去幫忙,席慕卻突地身體晃了晃,頭一沉,幸虧喬雙鯉連忙扶住才沒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