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4 章 尤家往事(2 / 2)

“我發誓要給哥報仇,要給那些該死的盜火者好看。但是,我發現,我做不到。哥失去火焰這件事,我接受不了。尤其是每天和哥見麵,越是聽到他笑,聽他說沒關係,我越是接受不了。”

眼淚滴落,在手背上留下暗色水痕。喬雙鯉遞去紙巾,尤天雲攥在手裡,沒有擦拭眼淚。能考進特戰的人都是天之驕子,同學們各有各的驕傲,女生們尤其好強自信。喬雙鯉第一次看到尤天雲落淚,痛苦自責。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不知道,我哥他原本有多麼,多麼優秀,是我毀了他,一切都是我。”

“等等,天雲,我插一下話啊。”

喬雙鯉實在忍不住打斷了,因為他不知道尤天雲的自責從哪裡來,滿頭霧水:“我看不出來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啊。尤哥失去火焰這件事,怎麼看錯的都是該死的盜火者。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你不知道我們家的火焰。”

尤天雲痛苦哽咽:“我們家和盜火者有仇,他們總是對我們家族的人動手。隻有S級的人才是安全的,你知道嗎。”

這個我好像知道。

喬雙鯉隱約記得顧隊跟他說過,因為尤家火焰具有很強的‘陽’性,極陽極剛,是製造頂級人殼的關鍵,所以盜火者總是對尤家人動手。除了擁有S級天賦的人,盜火者留著他們傳承血脈,像留下種畜一樣,保證尤家的下一輩能夠將優良體質延續下去。

“像我們這樣的家族,火焰通常都是代代相傳的,我們會繼承長輩的火焰。大哥他,大哥一直特彆優秀,學東西永遠比彆人快,貓態更是和我爺爺一樣的挪威森林貓。所有人都認為等哥哥上學初燃後,他會繼承我爺爺的S級特質。因此當我出生以後,全家人都特彆寵我。因為我們家族的S級火焰隻有兩支。”

“爺爺的正義,父親的熾陽。爺爺已經去世了,他的火焰是空閒的。但除非父親在我成年前去世,否則我隻會繼承次一等的火焰。尤其是我的擬態隻是三花貓,非常普通,沒有半點出奇。咱們這學期學過,擬態和火焰傳承。”

“是的。”

喬雙鯉乾巴巴應道,對於世家獵殺者而言,擬態很多時候就代表了一切。如果你和某位長輩擁有同樣的擬態,那你幾乎可以說百分之百會繼承他的火焰。

但事情在尤天雲身上發生了變化,從她繼承了S級正義而不是尤北雁,就能感覺出這其中肯定發生過什麼。

“全家人都把我寵上了天,隻是不讓我出門。因為曾經發生過盜火者抓走小孩,把他們養大然後直接剝離火焰這種事。所有人都很擔心這種事情在我身上發生。小時候隻有我哥陪我玩,他特彆寵我,所有好東西都讓給我,如果有什麼我想要但爸媽不同意的東西,我哥會花自己的錢給我買回來。”

“但是,他們從來不讓我出去玩,編造了各種各樣的理由,我不喜歡被關在家裡。”

尤天雲淚水已經乾了,臉上隻剩下淚痕。她落寞笑了笑,喬雙鯉在這一刻感同身受。他小時候因為總是偷跑出去報警曾經被馮倩鎖在家裡,不允許出門。尤其是當馮倩他們倆都出去上班的時候,家裡隻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那種孤獨恐懼感像是被全世界拋棄。

所以喬雙鯉能懂的。

“我十歲生日的那天,父親接了守禁區的任務不能回家,大哥留在學校考慮大學的事情——特戰跟第一軍校都給他寄來了錄取通知書,晚點才能回來,隻有媽媽陪著我。那個生日過得很沒意思,我在客廳看電視等大哥回來,然後,我聽到樓上媽媽在哭。”

說起這件事時,尤天雲臉上的笑消失了,她垂下眼,目光暗淡:“我想去安慰媽媽,就變成貓。媽媽總嫌棄爸爸跟哥吃的多,說家裡最喜歡我了。我一直以為她喜歡三花貓。我上樓,悄悄頂開門,想給媽媽一個驚喜,讓她彆哭了。”

“然後我就聽到。”

尤天雲深吸一口氣,扶住額頭,似乎回憶對她來說是極為痛苦的事情。

“我聽到媽媽哭,說不應該把我生出來。”

“為什麼我隻是三花貓。”

“S級的火焰隻有一個,我出生對整個家族而言都是痛苦的。因為他們將永遠生活在擔憂恐慌中,無論我出門上學,旅遊,對他們來說都是極度恐懼的,因為盜火者會永遠盯著我,永遠。”

“我現在能理解,如果我是一位母親,我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生活在死亡陰影下。”

“但是當時,我還小,母親的話,我受不了。當時我感覺就是,天塌下來了,原來母親根本就不喜歡三花貓,她甚至不想要我出生。”

喬雙鯉不知道說什麼,隻能沉默注視著尤天雲,安靜傾聽。尤天雲目光放空,視線焦距在虛空中的某個點,她渾身都在顫抖,眼中隱隱露出恐懼的神色。接下來的記憶讓她本能的害怕,不願回想。但是她轉過頭,衝喬雙鯉露出一個短促的,含著些勇敢意味的笑容。

接下來,她奇跡般不顫了。尤天雲盯著喬雙鯉的眼睛,仿佛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一字一句。

“那天,我第一次逃跑,離開了家,看到外麵的世界。我想要離家出走,再也不回去。我沉浸在負氣悲傷中,沒有注意到背後有車。”

“我再次醒來,在病房裡,所有人都在哭。我看到了爸爸,媽媽,還有其他人,就是沒有見到我哥。後來我知道,那天是放學回家發現我不在,匆匆出來找我的大哥救了我。車撞過來的時候他隻來得及把握推開,我手臂和腿擦傷了,但我哥他。”

“我哥他,被車撞斷了脊椎,右腿粉碎性骨折,還有各種各樣的傷,受傷非常重。”

在講述這些時,尤天雲渾身一顫,有一瞬間又要低下頭去。但她最後仍舊固執盯著喬雙鯉的雙眼,似乎能從他那裡得到勇氣:“哥哥醒來第一句話,是問我有沒有受傷,哥還衝我笑,安慰我,說我怎麼哭成小花貓。哥很開朗樂觀,他一直都是這樣,而且這種傷對於普通人來說可能是致命的,但對獵殺者來說養好隻是時間問題。”

“我也是這樣想的,從那以後我老實在家,再也沒有出過門。哥一天天好起來,很快就從醫院回到家裡。但是,我能感覺到,隻要哥哥不在,家裡的氣氛就非常凝重。父親總是歎氣,母親也是。當時我不知道為什麼。暑假過後,哥拄著拐杖去軍校報到,他臨行前還安慰我,說這樣就逃過軍訓了,第一軍校的軍訓特彆嚴。”

“後來有一天,媽媽接到一個電話,接下來她沉默了很多天。有天晚上,媽抱住我,跟我說。”

“‘天雲,你哥初燃的火焰是剛直。’”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