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師(2 / 2)

“不能現在一個人去。”

喬雙鯉補充道:“這枚昆侖秘鑰不一定通往東皇宮,而且以師父你現在的狀態孤身前往並不理智。”

甚至可以說是必死的。

“牧羊人死了,仲卿也去世了,他在臨死前留下遺言。”

正是喬雙鯉背後附著有淺綠火焰的血跡,現在想起上麵字眼代表的含義喬雙鯉仍覺得骨縫發涼,寒意森森。為了拖延時間,讓王前輩回心轉意,他毫不猶豫說出了這個秘密。

“‘多個,東皇’”

李仲卿所說的東皇不一定是指東皇本身,也有可能是東皇化身。即便如此隻從字麵意義理解,有多個東皇的存在也格外令人毛骨悚然。從往昔重現秘境到現在一係列的事,牧羊人算計,東皇算計,野王的謀劃,多聞樓主的謀劃,早就將此次南海之行攪成了一過渾水。

聯想到最開始青烏湖畔,王前輩是追著大霧中一名女子離去的,喬雙鯉更覺得這一切可能都是東皇陰謀!他悉知王盼之的性格秉性,甚至不用自己多動手腳,光是從記憶中看到王槿之的真相就足以令她失去所有理智幾近癲狂。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喬雙鯉暫時沒有頭緒,當務之急是儘快穩住王盼之,不要讓她衝動之下做傻事。

“師父?”

喬雙鯉說的口乾舌燥,眼前的人卻沒有任何動靜。他嘴角緊抿,龍鱗刀未動,轉到王盼之的身前。她眺望遠方,那是特戰後山的方向。透過熊熊燃燒的絕望黑火能看到滿山金紅。

秋天到了,金桂飄香。

“桂花開了。”

王盼之淡淡道,喬雙鯉沒有從她臉上找到半分瘋狂暴躁,唯有一種厭世冷漠。外表風華正茂,內心卻已衰老死去。

明明她還站在這裡,卻好像飛到了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小子,除非你有殺了我的覺悟。”

王盼之厭倦屈起手指,叩了叩橫在頸間的刀鋒,薄唇輕啟:“否則這隻能暴露你內心的脆弱。”

轟!

喬雙鯉急收刀側身退後,卻仍慢了一步,被王盼之腿風掃過的側腹隱隱作痛。他後跳站穩,眼前的女子身體下沉,眉眼冷豔,右臂前伸,擺出的是王氏太極最基礎的起手式。

“看好了。”

就像最開始學校初遇時,王盼之親自教導演示的一招一式,她定住不動,似是在等待什麼。

喬雙鯉明悟。他扔掉龍鱗刀,山巒權柄化作的晶鎧收起,黑霧散去。挽起袖子,他身體下沉,擺出的起手式與王盼之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一左一右,兩人仿若鏡像,明明容貌截然不同,眼中神情卻又莫名相似。

漆黑火焰落在他們的發絲與肩膀上,王氏太極靜如處子動如脫兔,不依靠任何火焰與權柄,僅憑拳腳一招一式肉搏,喬雙鯉竟完全不落下風。昔日瘦弱少年如今已成長為優秀沉著的青年,每一招每一式雖脫胎於王氏太極,卻也帶了個人的風格特色。

堅定不移,威而不厲,觀其招如見其人。當喬雙鯉一掌將王盼之擊退時,女人嘴角輕勾,終於不再吝嗇滿意。

“很好。”

喬雙鯉也下意識微笑,他拖得時間夠長了,能感到薑大校的火焰氣息正飛快趕來,已到了東北境內。隻需要再拖一會,再——

轟隆!

喬雙鯉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隻見蒼穹上阻撓光柱的崇山幻影轟然破碎,兩枚光點如群星歸位激射入陰陽魚內,三枚昆侖秘鑰碎片齊聚,光芒籠罩的蒼穹上竟如海市蜃樓般出現白皚皚綿延雪山的浩瀚虛影。

騰然而起的黑火如繩索將手無寸鐵的喬雙鯉牢牢捆住,鋪天蓋地黑火撲麵而來,不為攻擊隻為將他困住。權柄被蒼穹上雪山虛影壓製完全使不出來,喬雙鯉竭力掙紮,眼角餘光看到王前輩毫不猶豫走向那片雪山光幕,沒有回頭。

“師父彆——”

驚恐,慌張,擔憂,不甘,濃烈情緒翻湧下喬雙鯉眉心發熱,那縷不同尋常的琉璃色黑火微微發亮,將他團團圍困的絕望火焰似乎鬆動,他立刻竭儘全力伸手,緊緊抓住了王盼之的衣擺。

“彆去!”

“你還差一點狡詐,一點狠。我的徒弟不該是個好人。”

當好人難免會講原則,有顧慮,還不如肆意妄為的壞人活的長久痛快。

但有些人就算是生在絕望裡,也該是發光發熱的。

最後一眼,王盼之目光黑沉,看似死寂,深處卻燃燒著烈焰。漆黑火焰在她身周飛舞簇擁,狂風烈烈火光灼灼,她眉眼濃黑,膚色白如雪,唯有唇瓣殷紅,像是抿過了胭脂,美得肆意張揚,動人心魄。

王盼之並指如刀,割斷衣擺,灑脫一笑。

“你出師了。”

滄溟萬裡,諸天燃黑焰。

王盼之化火為刀,一人一刀,黑衣黑發,孤身前往大雪山。

一去不複返。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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