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疑惑：“按照精靈公主所說，遠古時期的人類並不強大，數量也不多，甚至還沒有完全脫離猴的某些特征，怎麼能打開兩個世界的通路？”
妖精龍用爪子比劃著：“那些像是人，但又不完全是人，腦袋很圓，沒有頭發，也沒有五官，長手長腳，走起路來像是被風吹著的樹葉子一樣晃晃悠悠的，很奇怪的。”
這形容讓辛西有所聯想：“聽著像是不死人。”
妖精龍長時間停留在精靈王國中，並沒有聽說過不死人的稱呼。
倒是係統反應迅速：【確實像，但我記得不死人還是有臉的，雖然像是畫上去的……可能變異了？】
辛西點頭。
時隔多年，人都能從猴變人，不死人有所變化也正常。
而妖精龍已經接著道：“伊萊修在大戰中全心全力為了龍神效力，我也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伊萊修，原本隻是個蝴蝶，但是因為他用自己的血救了我，所以我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係統“咦”了一聲，沒想到玩家起的外號居然還挺對。
妖精龍真的就是從撲棱蛾子變成的龍。
辛西卻道：“遠古大戰是他們贏了，巨龍和樹精靈的壽命又都不短，勝利以後再結婚也是可以的。”
妖精龍搖頭：“結不成了。”
辛西：“為何？”
妖精龍：“莫伊拉公主死了。”
……什麼？
辛西下意識抬頭，目光直接鎖定在了精靈公主身上。
依然高挑優雅，依然美麗動人，與巫妖截然不同，完全不帶死氣。
妖精龍也跟著看過去，聲音裡帶著歎息：“大戰時候離開了很多生命，各個物種都一樣，哪怕是有龍神庇護的巨龍族也損失慘重，不得不修建巨龍神殿來保護那些遠去的靈魂，精靈王國也一樣，”聲音微頓，“然後，伊萊修就瘋了。”
它沒有細說，可是辛西能聽出它的意思。
莫伊拉犧牲，隻留下伊萊修獨活，而原本善良溫柔的銀龍卻無法接受現實，反反複複的自我折磨，最後精神失常。
這是一個可憐可悲的故事，聽起來也很符合邏輯。
係統卻不信：【如果沒有像那些壞蛋邪靈死神屈服，那怎麼會變成巫妖？】
辛西思索片刻後，猜測道：“或許是心魔。”
係統：【那是啥？】
辛西：“心有所願不得解，終成執念，繼而為魔。”
係統：聽不懂，但好像挺有道理的樣子。
而辛西已經對著妖精龍道：“既如此，你該做得是勸解伊萊修，而不是把我還有無辜的人類勇士引入幻境。”
妖精龍斬釘截鐵：“隻有你能救伊萊修，我知道你會呼風喚雨，還得到了巨龍神殿的認可，那麼你肯定能把伊萊修從這個深潭裡撈出去。”
辛西：“如果他一直在湖泊裡，精靈們不會發現不了。”
妖精龍：“事實上，自從莫伊拉去世，伊萊修就陷入悲痛，最終在湖底陷入深眠，一年前才醒來，從那以後就沉溺幻境，隻是偶爾出去，嚇跑了原本的水詭，我隻能散播出水詭漲價的消息，遮掩他的身份。”
辛西先是點頭，但很快就頓住了動作。
畢竟一年的這個時間點過於敏感，似乎發生過很多事情。
不過片刻，她就看向了妖精龍：“是你讓精靈王國停止降雨的吧。”
係統懵了：【宿主你從哪兒知道的？】
妖精龍目光遊移：“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辛西：“說實話。”
妖精龍瞬間老實：“是我乾的，我想要尋找能從湖水中救出它的勇者，就掐斷了精靈王國的水源，後來從王子的書信中聽說了你的存在，就說服精靈王給神殿通信，也是我教會了沃沃鳥龍語，讓它去請你的。”係統情緒激動：【好哇，原來這些都是這個花蝴蝶故意的！】
辛西則是捏了捏靈珠，安撫係統情緒，自己則是對著妖精龍道：“如果隻是為了這些，沒有必要斷掉精靈王國的雨水。”
妖精龍很坦然：“我隻想把伊萊修救出來，至於精靈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
……行叭。
這句話過於理直氣壯，讓辛西都有些無奈。
左右這是妖精龍和樹精靈之間的事情，她也沒多說什麼，隻管抬起廣袖，很快就有水霧凝結成團，化為水龍，將辛西送上高空。
與此同時，伊萊修的雙目已經徹底赤紅。
他創造了這片幻境，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看到一生摯愛，完成畢生心願。
就像是一個美夢，明明知道一切都是虛假的，可他不想醒來。
所以他種了無數致幻蘑菇，隻為了讓自己分不清虛幻和現實。
但毒蘑菇吃多了也是會鍛煉出抗毒性的。
現在的他一邊清醒一邊糊塗。
分明知道這些都是假象，無論是魔獸還是森林全是幻境，但他又無法真的對他們動手。
特彆是當莫伊拉坦然站在自己麵前時，伊萊修連碰都不敢碰。
即使全身都快被黑暗的火焰覆蓋，他依然努力睜著眼睛，想要將眼前的公主烙在眼裡，刻在心裡。
河蟹也發現這個渾身冒火的家夥其實並不會傷害莫伊拉，便停下了動作，帶著些許好奇的站到一旁，滿臉寫著吃瓜。
但也沒有站的太遠。
畢竟身為玩家，哪怕暫時不是主角，也不能離主角太遠。
在自己的遊戲裡，看熱鬨也得是第一排！
雖然一個公主對著一個大蘑菇有點怪異。
不過河蟹也知道，伊萊修的蘑菇化越嚴重，就證明他現在的形象越淒慘，多半是去恐怖電影都不要加特效的程度。
莫伊拉並沒有在意這些，她隻管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嚴重腐敗的身體，臉上是毫無瑕疵的微笑，語氣輕緩：“到此為止吧。”
伊萊修依然緊盯著她：“我們結婚，慶典馬上就開始了。”
莫伊拉卻搖頭。
伊萊修身上的黑氣更重：“你為什麼拒絕我？是你把我搶來的，為什麼又要拋下我？”
莫伊拉笑著道：“因為，是你不願意，難道不是嗎？”
伊萊修猛地一愣。
莫伊拉接著道：“除開這次，我們在這之前已經將這幾天的場景呈現了無數次，但每一次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推遲慶典，而這裡是你的幻境，隻受到你的意願影響。”
伊萊修：“不，不是的……”
莫伊拉：“你不想結婚，親愛的銀龍先生，是你不願意，你寧可把自己封閉在樹屋中畫我的畫像，都不願意多看我幾眼。”
伊萊修不說話了。
而原本打算直接用水龍抓住他的辛西也稍稍頓住了動作。
不僅是對他們的故事好奇，也是保持著對一位戰後老龍的尊重。
終究是龍神坐騎，就算不是大螃蟹，自己也要多照顧一些的。
就在這時，伊萊修輕輕開口：
“是，是我不願意，莫伊拉，我的莫伊拉……我好後悔。”
莫伊拉依然溫柔：“後悔什麼？”
伊萊修知道對方是幻影，所以他不想看她，而是抬起了爪子，將自己血肉模糊的臉埋進了乾癟可怕的爪心。
聲音依然顫抖非常：“我一直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藏在樹上，晃悠著腿，笑著問我叫什麼名字，那樣鮮活美麗，那樣無憂無慮，你是公主啊……如果沒有遇到我，你會和其他公主一樣，開心快樂的過一生。”
莫伊拉輕歎：“我很快樂。”
伊萊修咬緊牙關：“但你遇到了我，因為我，你站在了巨龍一方，被迫卷入戰爭，甚至死亡，我怎麼敢和你在一起……我怎麼能和你結婚……”
聽了這話，莫伊拉微抿唇角。
就連對他們的過去沒多少了解的河蟹都陷入沉默，而全程參與的妖精龍直接掉了眼淚，即心疼伊萊修，又難過莫伊拉。
隻有辛西直接跳過了戀愛環節，冷靜開口分析：“怪不得他會滋生心魔，心緒不平，自我否定，執念遲遲解不開，魔氣當然會盯上他，若不斷情絕愛，怕會越陷越深。”
此話一出，妖精龍就看了過來。
他並沒有詢問什麼叫心魔，也沒問要怎麼解除，隻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辛西不解，下意識瞧了瞧靈珠：“為何瞧我？”
係統：【我大概能看懂這個眼神。】
辛西：“何解？”
係統：【我恨你像塊木頭。】
辛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