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阮奕含笑望著他:“行,你教我吧,怎麼才能把你哄好啊?”眼神是全然的溫柔和包容。
他想起阮奕拿著那隻貓頭鷹公仔,朝他微微一笑:“送我了?真好看,謝謝啊。”
他想起阮奕撓著那隻瘸腿小貓的下巴,轉過眼一瞥他,又低頭對小貓說:“他給你喂過奶的,不記得了?”
他想起阮奕蒼白著臉坐在床上,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臉。他右手掛著吊瓶,用左手在手機上笨拙地打出一行字:“誰讓你受委屈了?”
一滴淚從陸炳辰的眼角滑下來,滴在碎得蜘蛛網般的屏幕上,也跟著四分五裂。
這一刻心頭傳來的劇痛,讓他幾乎有些站立不穩。就像有一隻手伸進他的胸腔,在心裡掏出一個洞。血肉破碎的痛楚淹沒了他全部的意識,讓他恍惚以為嘴裡的血腥氣,是從心尖漫出來的。
陸炳辰鬆開牙齒,嘴唇破口有些深,血流出來,他抬手抹去了。
阮奕一直在河堤呆到覺得心裡平靜了,才往回走。
他一路都在低著頭想事,快到樓梯口的時候,從兜裡摸出鑰匙準備開門,一抬頭,嚇了一大跳。
一個黑影從樓梯上緩步走下來,停在家門口,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阮奕把樓道燈拍開,才看清那個人原來是陸炳辰。
雙目對視,阮奕的臉色立刻冷淡下來。
如果有個人他現在一丁點都不想見到,甚至不想讓跟這個人沾邊的任何東西在他腦子裡出現,那就是陸炳辰。就算是在他重生後第一次跟陸炳辰打照麵的那一刻,他都沒有現在這麼抗拒。
陸炳辰小聲問:“你到哪兒去了?”
阮奕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他繞過陸炳辰,準備拿鑰匙開門。想了想,又把手收了回去。
陸炳辰直挺挺地杵在門口,萬一他把門打開了,陸炳辰非要進去,又是讓人頭疼的麻煩。他實在不想跟陸炳辰扯來扯去,眼皮抬都不抬,淡聲問:“找我有什麼事?”
他沒看陸炳辰,陸炳辰卻一直都在盯著他。
他站在阮奕的家門口等著他到現在,已經數不清等了多少個小時。
這段時間裡,小區裡的巡邏車轉過來了13次。
小車在樓房之間來回穿梭,頂燈射出白亮的光束。那光照進漆黑的樓道裡,映在天花板上。隨著車開走,光投射的角度不斷變換,在頂上拉出一片扇形的軌跡,像漣漪散開,然後順著牆壁劃下去,消失不見了。過一會兒,巡邏車又轉回來。天花板時明時暗,像一麵波光粼粼的湖泊。
他就那麼盯著窗頂最先被照亮的那一點,等它亮起,再黯淡,然後再一次亮起。
陸炳辰啞聲道:“我等你……從白天等到晚上。”
阮奕幾乎是錯覺一般,從他的聲音裡聽出了一絲哽咽。
(改了個小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