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2 / 2)

要不是有這句話,張子銘對蔣見遙的報複,絕對不會僅止於在水池裡踹他一腳。

不知道是酒辣衝心,還是心火燒了嗓子,張子銘咳了一聲。

他這人就是這樣,煩起一個人來,那是怎麼著都要去往他身上紮一刀的。

但是跟梁鬱不一樣的是,他一般不會盯著一個人往死裡紮,非要把他紮沒命才算,有下一個他煩的人出現,他就會換一個捅刀的目標。

最開始他煩林鶴來,是因為初中的時候他就跟林鶴來在一個班,原勁也在那個班上。那時候這個一臉白淨,看誰都怯生生的小男孩,張子銘壓根就沒在意過。頂多是看他時不時黏著原勁,覺得有點礙眼。但他了解原勁,這人雖然看上去冷得不近人情,其實說好聽點叫同情弱小,說難聽點就是愛管這些閒事,所以他也就沒搭理林鶴來。直到有一次,他偶然得知,林鶴來是喜歡男人的。

他翻著林鶴來的日記本,在上麵看到了原勁的名字。

其實林鶴來並沒有寫什麼,甚至連一些似是而非的句子都沒有,但是這個名字被他寫出來,寫在這種地方,簡直讓張子銘感到無比的惡心,憤怒,以及難以置信。

這三種感受混在一起,他怒不可遏。然後他一出教室門,就看見林鶴來摔倒在原勁麵前,而原勁伸出手,把他扶了起來。

張子銘靠在門口,笑了兩聲。

後來,他拿到了林鶴來填報的中考誌願表,給自己和原勁填了一模一樣的高中。並且在分班考試之後,把林鶴來弄來了跟他一樣的班裡。

其實林鶴來的成績進重點班足夠了,憑張子銘的背景,想去重點班也沒問題。但他不願意。

沒想到,還有一個人也被分進了這個班。

阮奕。

他折騰林鶴來還沒折騰兩下,這個人就上來攪局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對阮奕動手,蔣見遙就讓人警告他離遠點。

張子銘呼出一口氣,酒精的味道異常濃烈。

他冷冷一笑,擋在蔣見遙麵前。

蔣見遙一看見他的樣子,就不露痕跡地退了兩步,跟他拉開距離。

陸炳辰早就把張子銘,包括張家上上下下的事都查了個底朝天。

這家人從一開始就是靠踩著彆人才起勢的,骨子裡就帶著凶性,後來他們坐斷陽城,橫行慣了,受不了任何忤逆,彆人吃了虧或許還能嚼吧嚼吧當菜咽,但是他們絕對做不到。

蔣見遙看著張子銘微微發紅的眼珠,手伸進兜裡,默默按開了手機。

他想起陸炳辰把張子銘和張家的材料遞給他時,曾經似笑非笑地說了句:“注意安全。”

他當時好像還沒有特彆當一回事。畢竟,那時候張子銘固然表現出了他的睚眥必報,但是整體看著還是個正常人。再不濟,他旁邊整天圍著那麼一大群人,這些人總能讓他彆亂來吧。

他真沒想到會有這麼巧合的情況出現,張子銘喝醉酒了,而且居然是獨身一人。

還跟他麵對麵撞上了。

巷子裡一片寂靜,遙遙望見巷口連著的街道上也是空無一人。

蔣見遙想:這下這人要是發瘋,連個拉架的都沒有。

燕山不少世家大族的子孫,從小就會跟著專人學防身和格鬥。但蔣見遙被蔣家承認的時候已經十一二歲了,就沒有享受過家族裡的這些資源。如果換成陸炳辰,再不濟就算是方潮,估計應付張子銘都沒什麼問題。但偏偏是蔣見遙遇上了他。

張子銘突然笑了一聲:“你知道林鶴來是同性戀嗎?”

阮奕走到這兒,剛好聽見了這句話。

他本來是出來買酸奶的,沒想到撞見了這一幕。

張子銘壓根不打算聽蔣見遙說什麼,他嗬嗬冷笑:“他是同性戀,阮奕護著他,你又護著阮奕……你們同性戀,真他媽惡心。”

他話還沒說完,手就摸進了兜裡,然後突然抽出來,朝蔣見遙刺過去——

蔣見遙隻看見麵前白光劃過,他還沒來得及躲,突然上來一個人影,帶起的疾風掠過他的臉側,接著就是一聲清脆的刀墜於地的聲音。

蔣見遙抬眼看過去。

阮奕擋在他麵前。

張子銘被踹出去老遠,他握著自己的手腕,目光刀一樣狠戾地刺向阮奕。

阮奕往前走了兩步,踩上那片雪白的刀刃。蔣見遙在他身後,沒看清阮奕的動作,隻覺得他的腳尖輕輕一挑,那小刀就飛了起來,被阮奕伸出手輕輕接住。

他沒有再多看張子銘一眼,而是回過頭對蔣見遙說:“走吧。”

蔣見遙走上前去,在從張子銘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這一腳,你可以當成是我踢的。”蔣見遙從阮奕手裡把那個小刀摸回來,丟進張子銘的兜裡。他望著張子銘那張憤怒得近乎扭曲的臉,神色自若,微笑著說,“之前在泳池裡的事,我沒打算跟你計較。剛才你拿刀對著我,我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過——挨我這一下,你不算吃虧。”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

蔣見遙瞥了阮奕一眼,突然開口:“剛才如果我沒有讓張子銘把這一腳的賬記在我頭上,你覺得他回頭會怎麼折騰你?”

“剛才如果我沒有上去給他一腳,”阮奕同樣語氣平平地反問他,“你覺得你現在是躺在地上流血,還是被120拉去急救?”

蔣見遙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阮奕張開五指,擋在了他的臉前麵:“你要是想謝我,直說就行,說不出來也沒關係,我心領。”

剛好走到巷口,阮奕回家要從這裡左拐,他朝蔣見遙揮了揮手,走進另一條巷子。

蔣見遙怔在原地,看著阮奕的背影。

過了幾秒,他垂下眼,嘴角微微翹起,轉瞬又放平了。

*

放學鈴聲響起,擁擠的樓梯上,人群極為緩慢地向下移動著。

作為這些天八卦的中心,阮奕和楊湯的名字不停地被人提起。過了好一會兒,人群散儘,喧鬨停息,教學樓恢複了寂靜。

陸炳辰站在頂樓的天台上。

蔣見遙從他身後走上來,慢慢靠在欄杆上。

開始幾分鐘他們都沒有說話,然後蔣見遙開口道:“阮奕這回,贏得很漂亮了。”

陸炳辰微微一笑。

“如果不是你放出消息,他疑似偷看試卷的消息不會那麼快就傳出去,沒有你在後麵推波助瀾,這個事不會鬨得這麼大,”蔣見遙頓了頓,輕聲道,“辰哥,你做這些的時候,就不怕萬一阮奕拿不出證據,你給他鋪墊這麼多,反而會讓他沒辦法收場?”

“不會。”陸炳辰說。就算阮奕沒法自證清白,他也早就準備好了後手幫他澄清。

“為什麼要這麼做?”

“阮奕需要有一個像楊湯這種身份的朋友。”

蔣見遙想問,“你就那麼確定阮奕能用這件事,把楊湯變成他的朋友?”

但他還沒問出口,陸炳辰就像是已經洞悉,勾了勾唇:“他可以。”

但這隻是一個原因。

他做這些,還是因為……

上輩子,阮奕因為他,從天之驕子跌落穀底,曾經一提起來就人人稱讚的耀眼少年,到最後黯淡離場……那些失去的聲名和讚譽,他想要加倍地補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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