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2 / 2)

這些事傳到他爺爺耳朵裡之後,他就被強行帶回祖宅,關進了塔樓。

說白了,就是關禁閉。

其實一個人待在樓塔裡,對陸炳辰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爺爺讓人把所有的門窗全部緊閉,又放下了遮光的簾布,室內的光和影都不再有變化,就像時間完全停止了流逝。沒有參照,人在裡麵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待了多久。這種仿佛被無限拉長又無處可破的滋味,實在有些難熬。

後來他找了個辦法。

塔樓的簷角掛著一串風鈴,風吹過的時候風鈴會響,他就聽著鈴響,在心裡默默計數。

數到十五分鐘的時候,陸炳辰睜開了眼。

邱采還沒有回來。

這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了。

邱采剛才下去的時候,他其實就猜到下麵那間房子裡會發生什麼。無非是阮奕揭破了她,然後再聽這個女孩哭訴過她的經曆苦衷,最後安慰兩句——在他的估計裡,十五分鐘足夠了。

陸炳辰的眼冷了下來。他坐起身,想下床,卻又頓住了。

如果沒什麼事。他過去,阮奕可能不會高興。

他耐著性子又等了五分鐘,臉色越來越沉。翻身下到二樓,敲了敲阮奕的房門。

沒有回應。

裡麵沒人。

忽然,他聽見一樓的大門被人打開了。是邱采,她整個身子都被澆透了,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陸炳辰知道為什麼他一直沒聽見動靜了。一樓大門離三樓太遠,開和關他根本聽不見。

轟隆一聲,雷雨俱下,門被邱采拉開了一條縫,就那麼一道小縫,進來的狂風就把天花板上的頂燈吹得瘋狂搖晃。

陸炳辰走到她麵前。

邱采一看見他,臉都白了。

陸炳辰問:“阮奕呢?”

邱采瑟縮著搖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陸炳辰微微一笑,眼神幾乎是平靜的,但那平靜下是剔骨的淩厲,“外麵這麼大的雨,你出去乾什麼?”

“我……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邱采低下頭。

“阮奕沒跟你一起出去?”

“沒有。”邱采張了張嘴,又改口,“我不知道……”

陸炳辰望著她。外麵轟裂的雷雨像是炸響在他耳邊,連耳膜帶心臟,都被震得生疼。

“你不說,我可以猜。”他冷然挑起唇角,“他確實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他是追著你出去的。你跑了,他什麼人都沒喊,一個人跟出去追,因為……他怕喊人的動靜鬨得太大,你乾的那些事就瞞不住,解釋不清了。都到了這一步,他還在幫你遮掩。”

邱采惶然瞪大眼,淚水流到下巴。

“你在外麵做什麼,沒告訴過你家裡人吧。”陸炳辰朝她走近了一步,把她快要崩潰的驚懼恐慌儘收眼底。他笑了笑。“有些事阮奕會在意,我不會。我可以告訴你,阮奕如果出了什麼事,我會把你身上最疼的那幾根骨頭抽出來,碾成渣……讓你自己咽下去。”

他的眼神太恐怖了。邱采毫不懷疑他真的會這麼做。隻要他把她在陽城做什麼宣揚出去,依照她家這邊的風俗,這句話就能毀了她,毀了她的家。邱采邊哭邊搖頭,卻連求一句都不敢。

陸炳辰說:“你真該謝謝阮奕。如果不是他,你連這句警告都不會有機會聽到。”

邱采細聲抽泣:“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兒了。我跑出去之後,他跟在後麵,但是雨下的太大,街上又很黑,我們跑散了。我往回跑,他……”

她埋下身,根本不敢看陸炳辰的表情:“他好像往廢橋那個方向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是那個方向好像有人的動靜。”

廢橋,以前是座能走的拱橋。但是有一年下大雨,橋被衝垮,斷成了兩截。

斷口一直沒做過防護。邱弘宇帶他們從那兒走過去,隨口說,有人走夜路沒看清,一腳踩空掉了下去。好在當時河不深,被救了起來,隻是在縣醫院躺了一個多星期。

天空仿佛被無數雙龍爪抓爛了,雨瀉如江海奔流,耳膜都被打出了嗡嗡的鳴音。

陸炳辰一拳擦著邱采的耳朵砸在牆上。

邱采抱住頭,嚇得低聲尖叫。

陸炳辰隱忍著嗜血的狠意,在她耳邊說:“找你對付阮奕的,不止是梁鬱吧。”

他的聲音很輕,但落在邱采的耳朵裡,不亞於驚雷炸響。她悚然抬起頭,牙關顫抖。

陸炳辰一眼都沒看她,繼續說:“梁鬱是想找你拍阮奕兩張照片,那些人的手段就不會這麼像小孩兒了,他們應該是想讓你折騰一下,傷到阮奕,最好弄斷他一條胳膊一條腿的……是不是。”

邱采嘶啞著嗓子:“我沒答應!”

“因為你不敢。你也沒拒絕,因為你舍不得。如果不是今晚阮奕追著你跑出去,你應該不會敢動這個心思。但他跑出去了,這麼大的雨,他又去了廢橋——你是不是想著,順水推舟,趁著這個天時地利,真把他弄出點傷?所以你回來之後誰都沒喊,是打算再等個十來分鐘,再讓他們去救人。”

邱采十指抽抖,連呼吸都不敢。

她從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像一撮灰塵,隻消那人出口氣,她就散得連影都不會有了。

陸炳辰拉開門。

是他的錯。他沒料到陸家也會有人插手。他哥走之前已經警告過他了,阮奕那天也提過一句,現在的陸家不是前世他手裡的鐵桶一塊。

接天的雨幕,映出陸炳辰含血的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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