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幻化成傀儡手持魔力凝聚的聖劍, 將劍尖對準骨龍頭上的萊恩,兜帽下的眼神冷漠矜貴,心中警惕。
“巨龍絕不會讓你傷害到朋友。”
阿納托利低聲龍吟, 吐出光之龍息試圖摧毀屏障,全身銀麟如晶石,一瞬折射朝陽之光,想要掙脫鎖鏈的禁錮。
“律令·審判……”
然而審判長們同時舉起手, 他們雙眼中的落日消失, 轉為一片漆黑。收斂光芒,切換自身隱藏的黑暗之力, 以言靈配合墮光將銀龍再次束縛。
裁決者身上環繞雷光,黑色十字架幻化成細刃長鐮,手握鐮柄輕揮,隨即光耀之中落下狂雷, 一道接一道抽擊龍的背脊, 麻痹阿納托利的龍鱗和皮膚, 讓他動作遲緩,在疼痛中分散意誌。
在聖光中,不止是教皇的力量在提升,於傳送陣中降臨的神職者力量同樣在增長。
明明身著紅衣, 卻能發揮出比紅衣大主教更強的力量。
光之鎖鏈再次形成,鎖住阿納托利的四肢及全身。
律令形成束縛之文字, 壓迫銀龍彎下脊梁, 強迫他跌倒在地無法反抗。
阿瑞西婭她們無法衝進屏障中,用龍角和利爪全力撞擊屏障,龍角撞出破壞的波紋,但是又被空中光耀修複。
阿納托利依舊高挺背脊, 不發出任何疼痛叫喚,扇動龍翼彙聚光繼續掙脫束縛。
另一具幻光的傀儡法杖輕點,趁銀龍被言靈律令束縛,幻光凝聚的天使虛影們手握武器,全力衝鋒將光之龍的幻象擊碎。萊恩的精神力感知到身後危險,但是在危險未降臨之前,他隻能以冰雪凝聚出屏障。
此刻更重要的事情,是驅逐龍骨周圍的光之碎片。
柯蒂斯雖然身為元素精靈之王,但即使是本體降臨,他也無法參與這場戰爭中。
逃肯定是不好逃的,很容易且輕鬆就能被追上。
如若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隻能請求神明,但是不確定會不會得到回應。不過他有‘有冰雪之神的歎息’在手,隻要舍得,這也能抵擋一次死亡。
萊恩此刻的心緒很複雜,想的事情很多,最後隻希望能堅持到安德魯結束龍神祭考驗。
實在不行,他還可以將龍骨先搬到虛空去。暴露關係就暴露關係,反正萊恩也不清楚,他自己和虛空之主究竟是什麼關係,謊言之神應該也不會那麼輕易就猜出來。
阿納托利承受著多重的攻擊,巴羅忍受被聖光灼燒的疼痛,繼續帶萊恩快速環繞龍骨飛行。
樂理天使幻影背後的翅膀將身體半包,優美悅耳的琴音開始轉為勝利的凱旋曲。
“你在恐懼什麼?”
黃昏的異次元空間中,教皇的本體頭戴神官,閉眼感知、控製龍之墳墓的情況,以言靈詢問他身旁的神明。
謊言之神沒有回答,但天空出現一隻咬住鐮刀的渡鴉。
教皇無法看見渡鴉,也感知不到氣息。
謊言之神不光能看見渡鴉,還看見了其他——
教皇得不到回音,心中疑惑更深。雖然他看不見渡鴉,看不見懸掛於脖頸邊的刀,但他能感受到危險。
隻是……
教皇認為這中危險來自於萊恩,但他這中感覺又不全錯。
謊言之神不敢提醒,他想離開。他也不知道這群神明為何要這樣,隻能猜到應該和眷顧龍族的神明有關。
當手持聖劍的光之傀儡,他側身準備跨越空間,想要一劍刺穿萊恩的心臟,賜予他光明的恩賜時。
渡鴉揚起虛幻的雙翼,純黑色魔羊足尖輕踏虛空。
西格德摘下頭上的禮帽,從禮帽中飛出黑色的胡須,渡鴉完全將天賦釋放,將自身的力量全部借給了巴洛克。在光形成的囚籠中,接受力量饋贈的巴洛克雙眼一瞬完全通紅,還有情緒和瘟疫等惡魔之力在他體內環繞。
當惡魔之力全部爆發時,黑暗與瘟疫相融的魔力將屏障腐蝕,一瞬令光籠炸裂。
完全沒有想過黑暗會擊破光明,幻光的傀儡微側身,兜帽下的雙眼冷漠的注視著惡魔。
扇動惡魔之翼浮空,在破碎的光耀中巴洛克將手放在吉他上,空中隨他動作出現惡魔的魔法陣,手指快出殘影,指尖在魔力形成的弦上瘋狂撥動,連帶著漫天無數從魔法陣中飛出的魔蟲,一瞬高音轟炸。
巨龍不懼怕巴洛克的音樂,音樂還讓巨龍的意誌更堅定。
所有的神職者們都覺得吉他聲刺耳,還無法屏蔽,像是有無數魔蟲在腦中撕咬神經,讓思緒都變得極為痛苦。
空中的紅衣主教們被迫停止聖光,統治黑夜的光停止蔓延,神職者增長的力量在倒退。阿納托利仰頭發出怒號,同樣用光的力量掙脫鎖鏈,吐出龍息將周圍的幻之天使虛影擊碎。
嗡鳴的樂聲不止在乾擾神職者,巨龍的力量好似都有從音樂中獲得增幅。阿瑞西婭和伊格修以龍角、身體猛烈撞擊光的屏障,將光撞出碎縫,隨後全速衝進屏障中,飛向阿納托利的身邊。
幻光的傀儡眼眸中情緒冷漠,他抬手凝光,卻意外地無法阻止此刻的巴洛克。
當光停止蔓延時,連那些後從傳送陣中出現的異族,也都像是在巴洛克瘋狂的樂聲,在狂嘯密集的蟲鳴裡,他們的意誌正在逐漸回歸自我。
一切好似都在瞬間發生了異變,不過眨眼,當巴洛克衝出屏障的瞬間,一切的情況都已不再由教皇控製,和他的安排以及設想完全不一樣。
咆哮的黑龍們呼嘯飛天,趁著神職者們被巴洛克音波乾擾時,以龍爪或龍尾,想要將神職者們拍擊在地上。
幻光的傀儡側過身,看向骨龍頭上的萊恩。
由優勢忽然劣勢。
一切的異變緣由——
還是這個幸運的人類。
是他開啟的傳送陣,惡魔也是因為接到手羊皮卷,才開始凝聚那中古怪的樂器,彈奏詭異刺耳的樂音。
即使神職者被拍擊在地,教皇依舊未表現出任何異樣的情緒,隻是當伊格修用龍爪壓住裁決者,阿納托利和阿瑞西婭飛向幻光的傀儡時。
受教皇控製的傀儡忽然低聲輕笑,目光看著萊恩,朝前一步輕走,下一刻時空穿流。
“快離開巴羅的頭頂!”
在察覺到異樣的瞬間,銀龍立即低聲龍吟,同時阿納托利化身為光想要飛到萊恩身邊。
但即使化身為光,阿納托利還是慢了一步。
當幻光的傀儡一步落地,空間如水波濺起漣漪時。傀儡的化身破碎後重凝,手持聖劍,將劍尖連鬥篷輕抵在萊恩後背,能一劍穿刺心臟的地方。
阿納托利扇動翅膀停在原地,所有的巨龍們同時停止動作,就連巴洛克都停止了彈奏樂音。
雖然巴洛克知道萊恩很神秘,而且還會空間魔法,但是在聖劍抵住後背的同時,幻光的傀儡化身左手還捏著一顆中子,禁錮住萊恩周圍的空間。
在空間被封鎖禁錮的情況下,熟悉萊恩的巴洛克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更彆說今日初次見麵的巨龍們。何況持劍者還是神明不降臨的大陸上目前最強之人,即使是傀儡,也能一劍穿透萊恩心臟,尤其他還掌控光。
光明精通複活,也知道如何遏製複活。
神職者們雖然被拍擊在地,壓倒龍草和碎骨,但是因為心臟中的中子,他們並沒有死去,即使受傷也能很快的愈合。
當巴洛克手指搭在弦上,停止彈奏的一瞬間,那些紅衣主教們又回到空中,揚起手中法杖。
聖光再次蔓延,且速度比剛才更快。
獲得力量的增長,異族們又恢複受控製的狀態,他們隻能看見教皇的允許,看見空中徘徊著無數巨龍,那將都是他們的收獲。
“真沒想到。”
幻光的傀儡保持握劍姿態,低聲自語道:“他居然對你們如此重要。”
傀儡的聲音不重不輕,剛好所有人都能聽清。
萊恩雖然不能用空間魔法,但他說話並沒有受到影響。
感受到劍尖抵在後背上,萊恩平靜的法杖揮揚,抬手時控風讓伊萊他們離開巴羅的頭頂。
萊恩無視劍尖,冷靜的在巴羅頭頂上轉過身,直麵且無畏麵向劍尖。
被風溫柔的驅逐,伊萊……夢,他們全都平穩落地。
因為萊恩抬手時的提醒,他們抿緊嘴唇,繼續去清除周圍的碎光。
“不錯的膽量。”
幻光的傀儡手中劍並未刺進萊恩胸口,低聲輕讚,看向身披兜帽直麵自己的萊恩,故意壓低聲音,“你以為驅逐那些聖光,就能夠拯救那具龍骨中的人類嗎?”
萊恩沒有回答他的話,冷漠的注視著幻光的傀儡,在腦中通過係統,無聲在巴洛克、阿納托利,阿瑞西婭……他們腦中傳達計劃。
雖然龍骨中的動靜停止,係統無法回答具體的時間。但是當後背被聖光的劍尖抵住那一瞬間,萊恩有聽見一聲龍吟,直接傳達至他心中的龍吟。
雖然不確定,但心中已經有所感覺,龍吟的主人一定是安德魯。
萊恩確定教皇今日一定無法將自己殺死,因為勇者會拯救他,萊恩相信安德魯,和安德魯信任他是同樣的相信。
見萊恩不回答自己,教皇兜帽下的眉梢上揚,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能漠視自己存在之人。
異族已經見到巨龍,能不能抓走巨龍教皇都覺得無所謂。
所謂的製裁,他其實不準備殺死萊恩,隻是想測驗萊恩在巨龍中的地位,結果出乎教皇意料的高。
除了被風推開的伊萊他們還在環繞龍骨行動,巨龍都懸停空中怒視,任由雷霆和言靈,默默承受不敢輕易行動。
教皇沒有聽見萊恩直達腦中的聲音,隻知道當自己手中劍有動作時,那些巨龍們反應更慌張。
教皇以為隻有擔憂,而巨龍們則是除了擔憂之外,還擔心自己會擾亂萊恩的計劃。
萊恩讓他們等待反擊之時,但沒說具體的時間,連阿納托利和阿瑞西婭,他們也都在等待指令。
隻是具體反擊時刻……其實萊恩也不確定。
但萊恩在等待和相信心中的龍吟。
此刻,因為謊言之神的異樣,以及萊恩冷靜的反應,教皇又改變了想法,他決定不恩賜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