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意識之海更充盈、萊恩將要從美夢中蘇醒, 呼吸聲略微發生變化時,在他床邊熟睡的安德魯瞬間驚醒。
萊恩睜開眼, 隨即與安德魯低頭向下看的雙目對視。萊恩能明顯看見安德魯漆黑的眼眸明亮, 像是破曉黑夜迎來黎明,連緊皺的眉頭都在同時放鬆。
安德魯呼吸聲微重,彎腰伸手將萊恩抱住,胸膛因聲音而顫動, “你終於醒了, 我的萊恩。”
萊恩還是第一次見安德魯如此緊張。
萊恩毫不反抗的任由安德魯抱緊自己, 無聲吟唱魔法, 朝自身釋放清新術、往嘴中放入一顆潔淨糖。隨後動作溫柔的將安德魯反擁抱,貼著他的脖頸靠近他耳邊說:“很抱歉,讓你擔心了,我親愛的安德魯先生。”
安德魯低頭親吻萊恩的眉心, “無論什麼都不如你醒來更重要。”
“你於我而言同樣重要。”
萊恩心情愉悅的輕蹭他的額頭、臉頰, 親吻安德魯的鼻尖……
短暫的親昵之後, 萊恩從安德魯懷中坐起, 將微亂的黑發撩至耳後。
安德魯收回雙手, 從儲物空間之中取出兩張羊皮卷、以及一個方形,四角和兩麵皆有不同色寶石鑲嵌、還有金銀色絲線交錯的灰色長方形石盒。
安德魯左手托起灰盒,連同右手的羊皮卷一起朝萊恩遞去, 聲音恢複往日沉穩的快速解釋:“在你沉睡時,從你的空間戒指中出現兩張羊皮卷。
其中一張羊皮卷是前往某處遠古遺跡的地圖,另一張羊皮卷則記載了最快前往目的地的路線,以及各種需要注意的提示,羊皮卷上還有屬於你字跡的叮囑。在你沉睡期間,我委托花妖精他們幫忙照顧, 我按照地圖的路線和指引前往那座遠古遺跡。
遺跡的入口被巨石阻擋,當我按照指引將巨石破壞後,有一張羊皮卷化作成一柄鑰匙。
我用鑰匙將遺跡的大門打開,內部荒涼且孤寂,像是爆發戰爭後遺留的廢墟,還有一種缺失的感覺。在石柱上有古老的魔法燈因我的到來而明亮,內裡的魔石已經耗損、光線暗淡,我隻能聞到很古老的氣味,遺跡內部沒有任何的活物存在。”
萊恩右手微抬,在身前凝聚成一張魔力桌。
安德魯將石盒連羊皮卷一起放在桌上,看著萊恩繼續說:“我按照羊皮卷的指引繼續前進,最後抵達至一處破碎的王座前。在王座後方有一座破碎的石雕,周圍有被腐蝕後的痕跡。
在我靠近石雕之後,另一張羊皮卷則變成了一麵盾牌。我用盾牌將石雕下方的一塊石頭擊碎,遺跡隨之顫動,隨後在我麵前出現一個洞口。洞口並不深,最深處僅有這一個石盒。在石盒之上還有一束已經枯萎的植物,因我的到來而碎成粉末。”
“我將石盒從地下取出,當我再回到那座石雕前,地麵仿佛像是突然地震了一樣。”
安德魯,“遺跡隨劇烈的晃震而崩塌,我將石盒從遺跡之中帶出。等我離開遺跡,鑰匙和盾牌變回羊皮卷的形狀,我無法再找到入口。那一座遺跡被掩埋至地下深處,沒有任何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真是辛苦你了安德魯,這個石盒裡的東西對我們很重要。”
萊恩指尖在空中輕點,微風拂去石盒表麵沙塵、純淨的水流清洗,最後雜物被收集至一處。
等待石盒表麵的魔紋清晰顯露,萊恩將右手放在盒蓋上,抬頭朝安德魯詢問:“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我為什麼要讓你去到那座遺跡、將這個東西帶回嗎?”
“隻要是你讓我做的事我都會去做。”安德魯注視萊恩的眼睛回道:“如若是我需要知道的事,我相信你一定會告訴我。如果是不用讓我知道的事,我不希望會讓你為難。”
“你真是太好了,安德魯。能夠與你相遇是我的幸運。”
萊恩手指順著石盒邊緣輕撫,隨他動作,石盒側邊浮現清晰的琥珀色線條。
虛空之證微光閃爍,虛空氣息在臥室周圍凝聚成結界。
萊恩注視安德魯的眼睛,放輕聲音,“石盒中是屬於你和我的東西。”
隨萊恩的言語,琥珀色的線條閃爍微光,數秒後消失。
石盒的邊緣出現筆直的裂縫,萊恩在手上附著大力術,將石盒蓋輕輕移動。
安德魯的視線移至石盒上。
隨盒蓋被萊恩推開,最先露出是一枚仿佛能托起露水的黑色絨羽。在絨羽之下、中間被一片綠葉托起,有一柄‘灰石’雕刻而成的長劍,以及一柄同樣由‘灰石’雕刻的法杖。
長劍無鞘,與法杖上皆沒有任何裝飾,看上去本應是如此形狀,又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安德魯遲疑的輕嗯一聲,沒忍住朝向萊恩詢問:“這是屬於你和我的武器嗎?我有一種似乎曾經在哪裡見過的錯覺。”
“‘長劍’是我贈予你的曙光,而‘法杖’是我為世界留下的希望。”
萊恩將長劍從石盒中取出,朝安德魯遞去,“安德魯,你要將這柄‘曙光’保護,這是我們用於擊敗……清除混亂和執念的武器。等到皇城國王的誕生日到來……”
安德魯麵朝萊恩單膝跪地,雙手掌心將長劍接住,聲音堅定,“我會永遠守衛曙光。”
“我相信你。”萊恩將石盒中的‘法杖’握於手中,“我也會永遠堅定希望。”
他會與安德魯一起擊敗教皇、摧毀混沌與邪惡的意誌,重現神之輝耀與榮光。
*
萊恩簡單告訴了安德魯一些能說的秘密,隨後各自將‘希望’與‘曙光’收進儲物空間。
為了皇城國王的誕生日當天順利,他們還需要做更多的準備。
萊恩揮手驅散虛空氣息,解除屏障。安德魯低頭注視被打開的石盒,壓低聲音朝萊恩問:“我之前跟隨指引去到的那一座遺跡,我們曾經也去過嗎。”
“那座遺跡不會真正的‘崩塌’,它隻是因時間而失去了往日形態……藏進地下,是為了等待重新被喚醒的那一日。”
萊恩不再提起希望和曙光,將蓋合上,“安德魯,這個石盒能有封鎖時空的作用。當原本封印其中之物被取出,內裡的空間會擴張。你可以將自己重要的東西放進去隨身攜帶,再將石盒收進儲物空間,隻要時空不崩塌,即使是新做好的食物也不會腐朽。”
安德魯低聲應好,將石盒收進儲物空間,思索自己該將什麼東西放進魔盒,深邃的眼眸看向萊恩詢問:“你一共沉睡了三日半的時間,魔力在沉睡時恢複。
雖然聽說厲害的法師可以很長時間不進食,廚娘們一直有準備等待你醒來後的食物。需要我現在去將午餐拿過來嗎,還是我此時陪你一起前往用餐廳?精靈母樹和森林已經搬至地下城……還為魔獸準備了新的居住地,它們已經適應地下環境。
我們保留陸地上的奧蘭、在地下建造新的城池……巴洛克也已經完成轉生儀式。”
“我們在按照你之前的想法改造奧蘭,等你更多的指令,我們隨時能從地上搬至地下。”安德魯,“不隻是我和阿納托利、阿萊尼德,天綿鳥……我們,所有你的子民和我們的同伴,都在等待你的蘇醒。”
萊恩耐心等安德魯說完,朝他伸出手,安德魯溫順的低頭靠近他掌心。
萊恩手指輕撫安德魯偏硬的頭發,聲音與眼神皆溫柔,“謝謝你,安德魯。連同伴們的心情都有考慮,你真的幫助了我好多。”
無論是將食物帶到領主臥室、還是隨安德魯一起前往用餐廳,都是在告訴同伴他醒來的消息。
隻是後者會更讓人安心,前者容易引發彆的擔憂。
恢複巨龍身軀後不隻是外形,安德魯的性格同樣發生改變。
在萊恩清醒之時,係統已經告知他在沉睡的這段時間裡,安德魯都做了些什麼。
尋找石盒還要遠程向伊萊他們下達指令,指引更多的同伴該做什麼,安德魯並未提起更多自己所做的一切。讓一位毀滅之神主動關心同伴,還不會因這種付出而有內心沉重的異樣。安德魯真的為自己做到了太多,萊恩覺得自己也要更喜歡更喜歡安德魯才行。
安德魯抬頭讓臉緊貼萊恩的掌心,右手放在萊恩的手背上,“隻要是能讓你開心的話。”
萊恩低頭與安德魯的額頭緊貼,鼻尖輕碰鼻尖。
床頭的玫瑰無聲綻放。
*
房門被推開,萊恩穿著一套修身的法袍從領主臥室中走出。安德魯跟隨在他身側同行,穿著輕便的棕色布衣、長褲和和萊恩同款的鹿皮長靴,黑色的龍翼貼在背後。
領主房間外是寬敞、用特殊處理後的木材鋪墊在石塊上的長廊走道,不同色彩的寶石鑲嵌在兩側的牆壁上,發光的羽毛為燈,被燈罩遮掩的光輝略顯朦朧,依舊與寶石相互輝耀絢爛。
牆壁頂上垂落花藤,空氣中彌漫植物與花香。無牆之處是更寬敞的空間,被白色的護欄圍隔。
雖然此刻正處於地下,萊恩一點都沒有任何與地上不同的感覺。
長廊中給薔薇澆水的花妖精聽見推門聲,立即坐在自己的伴生花上側過頭。當他看見推門出來的人是萊恩時,立即驚喜的發出叫聲,隨後從花蕊中取出小株的向日葵,像個小喇叭一樣吹響花之樂曲。
隨妖精的呼喚,安靜的城堡一瞬熱鬨。
敏銳的安德魯、萊恩都能聽見,不止有翅膀扇動的聲音,還有匆忙靠近的腳步聲。
最先抵達的是正在修剪枝葉的小精靈,他們扇動雙翼,托起如彩虹般的鱗粉虹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