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1 / 2)

嫁給殘疾皇子後 李寂v5 6709 字 5個月前

宿維連著幾日沒怎麼合過眼了,他焦頭爛額,不止一次質疑過最開始的決定是否是錯誤的,但如今騎虎難下,後悔也是晚矣,隻能順勢而為。

雪天苦寒,士兵們又誌氣低落,營中不時有抱怨之聲。宿維深知如今堵不如疏,並沒有嚴厲地責罰將士,隻是到處巡查,親切慰問,希望能夠挽救現今的局麵。

又是一日的操勞後,宿維坐在書房中,正色聽著麵前謀士戴增的勸諫。

戴增手捋著胡須,慢聲道:“將軍不必過於驚慌。天公助我,已經下了半日的雪,那些匈奴兵堅持不了多久的。他們遠途奔襲,隻想著快速取勝,所帶的糧草和禦寒衣物均是不足,再過幾日雪埋至膝,他們就受不了了,尤其是那些不耐嚴寒的馬匹。隻要再守上幾日,不用我們一刀一槍,他們就會損兵折將滾回去!”

宿維已經不再全信他的話,聞言後露出懷疑的神色。

戴增是他花高價得來的謀士,當年的探花郎,頗有文采,也有計謀,曾助他打過許多勝仗。

但這次,總覺得有些古怪。

宿維問:“軍師,我有一事至今不明,為何淳於欒會如此浩浩蕩蕩地來攻打代縣?確實,他們是有勝算,但就算攻下來了,又能如何?我心中有疑,他會不會意不在此?”

戴增勸道:“事已至此,將軍就不必思慮那樣多了。我們唯一可以確信的,就是鬥不贏城下那十幾萬實打實的匈奴兵士。而我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困守待援。其他的,想來想去又能如何呢?”

宿維不置可否,隻是心中的隱憂更盛了。

正躊躇著,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響徹天際的廝殺聲,近邊也騷亂起來。

宿維大驚,立刻站起身推門出去,大聲問道:“怎麼回事,哪裡來的殺聲!”

過不久,有人奔過來,大喜稟告道:“將軍,城下的匈奴兵亂成一團,好像遠方有援兵來了!暴雪連天,看不清旗幟,隱約可見金色虎頭,應是濟北王的兵馬!”

宿維麵露喜色,大聲道:“天助我也!速召各位將軍來我書房中,共同商議開城門抗敵之事!”

……

婢女又端來了十幾盞燈,映得宿維的書房如同白晝。

外頭陰風怒號,屋內,幾位將軍唇槍舌劍,就是否要打開城門一事爭論不休。

戴增仍持反對的態度,大聲道:“為什麼要打開城門?我們已經堅持了三日,外頭那些匈奴兵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了,現在出城,豈不是功虧一簣?”

有人反駁他道:“最開始的戰機就是被你的畏縮貽誤的,難道你還要再錯過一次戰機嗎?現在匈奴後方受敵,正是手忙腳亂的時候,我們打開城門輕裝上陣,給其迎頭痛擊,必定大勝而歸!”

“非也!”戴增怒罵道,“魯莽小兒,你可知匈奴人有多少兵士?數十萬,那是數十萬訓練有素的鐵騎,不是你家後院菜園子的十萬顆白菜!濟北王連夜奔襲能帶多少人來,他不會傾城而出的,最多也就帶上五萬八萬,根本沒有勝算!濟北王年輕氣盛,不懂敵人的凶猛,才敢這樣以卵擊石,依我看,他不是增援,他是來破壞我們的局勢的!”

那人氣急罵他:“瞧你那副嘴臉,畏懼匈奴人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既然這樣貪生怕死,來邊境打什麼仗,回你家的炕頭裹著棉被過日子去吧!”

戴增怒道:“你怎麼說話的?”

“就罵你了,如何?”這話落,剩下幾人紛紛應和。

戴增哼一聲,甩袖子道:“蠻夫武將,不與你等爭論!”

那幾人被譏諷得脖子通紅,罵不過戴增,竟然上手推搡起來,要鬥毆的架勢,書房亂糟糟吵成一團。

宿維看著他們廝打,額上青筋直蹦,大喝一聲:“夠了!”

屋子又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著他,等他接下來的話。

宿維閉了閉眼。他承認他是個膽小之人,他不是怕自己身死,怕的是給整個局麵添亂子。戴增說的有一點是對的,他必須確保代縣萬無一失,不能給在石羊關激戰的邱明山造成後顧之憂,所以,任何的風險之舉他都不敢嘗試。

沉默片刻後,宿維沉聲吩咐:“讓人封鎖城門,可在城牆上放箭支援,繼續觀察情勢,等我之後的決斷。”

除了戴增,剩下的將領都露出失望神色,但不敢違抗,不情不願地領命離開。

戴增的意見被采納,頗自得地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須,還想和宿維說什麼,抬頭對上宿維冷淡的眼,怔了瞬。

宿維雖然按著戴增的想法做出了判斷,但打心底裡,對他已有了淡淡的厭惡和懷疑。

“夜深了,軍師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宿維撂下這句話,去牆壁的懸鉤上取下自己的佩劍,隨後大步踏出房門,留下一臉呆滯的戴增愣再屋內,往城樓的方向走去。

……

就像是裴原所預料的那樣,淳於欒留在代縣城下的兵力就是個誘餌,雖拚命反抗,仍脆弱得不堪一擊。

隻用了不到兩個時辰,殘存的那些匈奴兵就已經死的死,逃的逃。

隻是,代縣的城門從始至終都沒有打開,宿維一直站在城牆上,像是在看彆人家出演的一場戲一樣。

不知道他還在猶豫什麼,連底下人在清掃戰場,他看在眼裡,表情好像有所猶豫,但還是不動彈。

裴原扯下一片衣擺,蹭掉刀鋒上的血跡,冷眼看著高聳城牆上石雕一樣的宿維,咬牙罵道:“沒腦子的老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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