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畫,就在桌案上。”所以這張畫除了二妹妹,不可能是其他人畫的。
瞧見了顧憐留下的畫作,顧畫突然覺得,她不需要再去糾結了到底毀那張心血了。
“娘親,毀這幅,畫兒畫的臘梅,遠不及二妹妹,畫兒不用糾結了,毀這幅就好。”
顧畫說到做到,直接上前將那幅畫撕成兩半,往地上一扔,又抬手拿過墨盤將裡麵的墨汁直接潑了上去。
畫毀上一兩副就夠了,其餘的像書本一樣的物件,給扔在地上,等那些下人看完戲,在收回去,又不會真的毀。
顧畫一邊破壞現場,又突然想起什麼。
“對了娘親,三妹妹不僅畫畫的畫得好,三妹妹的繡技也很不錯呢!”
顧畫看著抱著三妹妹的那幅畫作,還在出神中的母親,沒好氣的搖了搖頭,趕緊將畫從母親手裡取下來,放回畫架。
一邊扯著母親的手,將她往刺繡區帶去。
“娘親你瞧,這是二妹妹繡的臘梅。”
悅姨娘才剛從二小姐小小年紀竟然那般畫技裡的震驚裡走出來,頓時就被女兒手裡拿著的那副半成品繡品,給驚住了。
“直針、回針、輪廓繡、雛菊繡、緞麵繡、魚骨繡,這……這不是畫兒你僅會的那些針法嗎?”
悅姨娘艱難的將目光從手上這幅半成品臘梅,轉移到架子上少數的幾個被顧畫寵幸過的繡繃上。
“張氏不可能教二小姐刺繡、畫畫,所以……“悅姨娘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然後看向女兒。
“娘親你的意思是,二妹妹是跟著我學的?”顧畫難以置信。
“來,瞧瞧你繡的這兩隻胖鴨子,這絹布上還有小手印。”悅姨娘伸手將繡架上的繡繃子拿了一個下來。
“咕咚~”看著那明顯就比自己的手小了好幾個型號的指印,顧畫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神色發飄的狡辯道,“娘親,我繡的是鴛鴦,不是鴨子。”
當然顧畫也沒指望自家娘親誇讚自己的繡技,又想到顧憐畫的那一幅臘梅圖上去了:“那娘親你的意思,是二妹妹畫的那幅畫,搞不好也是現學的?”
“不管怎樣,我現在是信了,飛雲繡肯定會再現。”要是記得沒錯的話,小姐像二小姐這麼大時,可沒有這樣的天賦。
悅姨娘母子在偽造破壞現場,因顧憐的手藝大為震驚,顧飛流兄妹倆也是捧著大包小包,頂著一副來莊子打劫的模樣,扯高氣揚的離開。
管事送走兄妹倆後例行來悅姨娘的院子裡詢問,瞧見那被翻得稀亂的臥室,瞧見書架、書籍被推倒堆了一地,瞧見大小姐最喜歡的畫作,一幅幅橫在在地上。
其中還有一副,被撕碎了潑了墨。
管事一下子就想到,二小姐衣袖上和臉上的墨跡,頓時對於那位他並不了解的三小姐,也多出了一份敬意。
不愧是正室之女,這小小年紀就已經學會了欺負姨娘庶女了。
悅姨娘和大小姐正在就在那哭哭啼啼,據說悅姨娘的私房錢還被二少爺搶走後,管事臉上,也不由得帶上一抹愧疚。
畢竟,再怎麼說,二少爺和三小姐都是他放進來的。
莊子裡對悅姨娘母子被二少爺三小姐打劫的事情,如何評說暫且不提。
顧飛流回了幻城,又多給了車夫一兩銀子的封口費,之後就帶著妹妹回府了。
回去自然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兄妹倆照例可憐兮兮的,鑽了狗洞
顧家,荒無人煙的西苑。
幾句話打發了紅梅去看門後,顧飛流兄妹倆就一塊進了顧飛流的房間。坐在屋子裡唯一的一張桌子前,一塊打開劉蓮心留給他們兄妹倆的遺物。
用鑰匙將木匣打開,入目就是一遝的田地、鋪子的地契。
其中有兩張,還正好就是,顧家如今正生意興隆的成衣店。
顧家現在這個宅子的地契,也在其中。
很明顯,劉蓮心雖然被顧宏博哄騙了,但好歹還留著幾個心眼。
“飛流哥哥,這就是地契?”顧憐沒見過這玩意,小心翼翼的接過去仔細打量,“也就是說,顧府的地契其實在咱們手上?”
“沒錯!”顧飛流點了點頭。
“那咱們可不可以直接將壞夫人和壞爹爹,一塊趕出去呀~”
既然這房子都是憐憐的,那憐憐不想讓壞人住了。小朋友興奮。
“不行!”顧飛流搖了搖頭,“至少現在不行!”
“幻城知府和張縣令交情莫逆,年節回京述職後極有可能要留京,若無意外,必是張縣令頂替他的位置。”
雖然地契在他們手上,可隻要顧宏博、張氏的後台一日不倒,這些地契管不管用,也隻是官家一句話的事情。
“哥哥的意思是,他們有後台?地契現在不能用,免得打草驚蛇?”
怎麼這古代,哪哪都是後台啊?
十三年後那個瑞王的後台是皇帝陛下,所以他可以當街持刀,可以指使官府派官兵,一塊追殺憐憐。
十三年前,壞夫人和壞爹爹的後台又是知府和縣令,真討厭。
小朋友神色鬱結。
“放心吧憐憐,總會趕走他們。”顧飛流看不得妹妹皺眉頭,當即撫了撫小朋友的額角,“飛流哥哥不會讓憐憐,等太久的。”
“嗯嗯!憐憐相信飛流哥哥。”
十三年後的那小段經曆,給顧憐留下了莫大的印象。
即便來到十三年前,她也打心底就相信,此時年僅十歲,因營養不良、身患疾病等等原因看起來不過七八歲孩子大的顧飛流,會像十三年後一樣,說到做到。
兄妹倆將地契拿走,最底下放著的是一疊繡帕。
顧憐在顧飛流的眼神示意下,抿著小嘴將小手伸進去摸了摸裡頭的繡帕。
“悅姨娘說,這是娘親留給你的。”顧家不差錢,早在劉蓮心顯懷藏不住後,張氏就請人穩婆看過劉蓮心的懷相。
知道是個女兒,顧憐才有了活下來的機會。
劉蓮心知道肚子裡是個女孩,懷孕期間她也知曉,要是生下孩子,張氏估計不會留下她。
可即便自己將孩子打掉,張氏估計依舊不會放過她。
為了這一雙兒女,劉蓮心備了很多後手,可大多數都在死後被張氏一一破壞,唯一留下的就隻有悅姨娘這裡。
“娘親留給我噠?”顧憐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沒有娘親,前麵三個世界也巧合的從來沒有接觸過娘親。
現在突然告訴她,這是世界有娘親,雖然娘親已經去世,但卻給她留了東西,小朋友的雙眼頓時一亮。
她小心翼翼的將那一疊繡帕取出來。
打開第一張,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頗有童趣的教學圖。
這是劉蓮心懷孕期間,抽空給女兒留下寶藏。
“是刺繡呀!”顧憐不久前才在大姐姐的書房裡繡過臘梅,覺得刺繡就像捏泥人一樣好玩,見到這張繡帕上將各種基礎針法一一陳述,小朋友整張小臉,都亮了起來。
“飛流哥哥,憐憐很喜歡。”
“憐憐很喜歡,娘親送的禮物。”
顧憐仔細將這張繡帕上所有針法都記進腦子裡,這才小心的將之折疊好放在一邊,繼續往下看。
這繡帕就好像劉蓮心在見證孩子的成長一般,隨著越來越往後,繡出的教學繡品,也從最開始的童趣,慢慢地向著優雅成熟的方向進化。
唯一不變的是,一個母親對女兒未來的熱切期盼。
顧憐就這樣一邊記一邊翻看,直到看到最後一張。
“哇!”看著完成攤開的巨大繡品,小朋友不由的驚呼出聲。
這一張,甚至都不能用教學來形容。
這,就是一幅完整的作品。
“飛雲繡!”
瞧著這幅栩栩如生,宛若仙子飛天一般的繡品,顧飛流頓時從椅子上起身,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