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小小年紀，放學後不像彆的孩子一樣喜歡去外麵瘋玩，反而總是安靜地陪著自己。
顧澤自覺得貼心的同時，也很心疼妹妹。
想著可能是以前的流浪生涯，讓妹妹嚴重缺少安全感，於是便放下剛剛縫製好的旗袍，伸了個懶腰起身，走過去摸了摸顧憐的腦袋。
“租界那邊去年冬天，確實有幾個人穿羊毛衫，阿澤哥哥雖然沒有穿過，但聽說那樣薄薄的一件，穿起來比棉服還暖和。”
毛線和針織衫是什麼顧澤不知道，也沒問，但是羊毛衫是什麼，他還是清楚的。
“可那些外國人把手藝捂得嚴嚴實實，咱們根本就做不出來。”
“聽說那羊毛衫在國外都要賣一兩百大洋，要是真運到國內，想必價格隻會更貴。”
光是貴那還好，顧澤倒也不是不能買件羊毛衫給妹妹度過一個暖和的冬季，關鍵是那東西壓根就有價無市。
“哇！這麼貴呀！”小朋友沒料到羊毛衫竟然會這麼貴，當即驚訝的捂住小嘴，“那阿澤哥哥，要是咱們自己，自己做出羊毛衫會不會很賺錢呀？”
“自己做？”顧澤搖了搖頭，“大家都試過了，咱們是做不出來的。”
顧澤知道，妹妹一天到晚擔心家裡的生意，因為自己不怕傷到她的小手不讓天天刺繡，還像模像樣的當起了設計師。
但是有的東西不是他們不想做，是真的做不出來。
“可以噠！憐憐可以噠。”小朋友見顧澤一臉泄氣，頓時捏緊了小拳頭，“憐憐很聰明噠！憐憐知道該怎麼當發明家，憐憐可以研究出來噠。”
小朋友腦瓜子一轉，頓時從凳子上起來：“小妮大哥家有紡布機器，我可以去問問張大爺他們有沒有紡線噠！”
至於羊咩咩毛毛，要不然…去菜市場問問？
小朋友那副鐵了心要研究出羊毛衫的姿態，作為哥哥，雖然明知道結果，還是不想打壓孩子的信心。
顧澤沉思了一會開口道：“老房子裡有一台手搖紡車，憐憐要是想……”
“真噠嗎？那憐憐要試試。”
正巧明後兩天都是周末，為了幫小朋友搞研究，又為了能夠時刻看顧到小朋友，顧澤乾脆當天就將紡車給抬了回來。
之後小朋友需要用的各種棉絮羊毛等等，顧澤也不辭辛苦的當晚給幫小朋友全部備好。
第二天正值周末，最近一個月由於新式那邊應季改良做的不夠好，很多年輕客人又開始照顧舊式裁縫店。
顧澤店裡，也跟著忙碌起來。
舊式紡線花車，本來就不大，甚至還是手搖的，隻要不故意將手伸進花車裡，根本不會有危險。
顧澤知道自己妹妹不會亂來，在交代好對方注意事項後，顧澤就去忙生意去了。
哥哥將紡車給帶回來了，可是小朋友糾結了一整天，還是沒有成功將羊毛線給紡出來。
最開始，小朋友是直接用哥哥拿回家的羊毛。
但由於毛毛太臟，裡麵可能還有彆的雜質，反正連小孩手掌長的一根線，顧憐都沒紡出過。
後來小朋友又開始洗毛毛，為了去掉毛毛裡麵的油脂，小朋友甚至還將去店裡求助了一下哥哥，放他幫忙點好爐子，用熱水甚至直接將毛毛放進鍋裡去煮。
一番處理後，得到的毛毛確實潔白鬆軟，可當小朋友把它搓成細條條直接紡線，結果依舊一紡就斷。
小朋友糾結了很久，最後不得不放棄繼續紡羊毛線，開始研究紡棉線。
棉花的柔韌性延展性，比羊毛要更好些，經過一整天的試驗，小朋友先將棉線給做了出來。
可用棉花做出來的毛線，一點都不毛茸茸，而是死板的硬。
小朋友捧著手裡粗粗的棉線，撓頭：“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顧澤關上店門回家，就看見小朋友蹲在院子裡依舊在糾結。
顧澤走過去就看見小朋友捧著一捧粗粗的棉線在那裡糾結，上去摸了摸棉線質感。
“這是憐憐做的棉線嗎？”粗細大小都挺均勻的，顧澤上手扯了一下，韌性也跟不錯，當即臉帶笑意的誇讚，“紡的很棒呐！”
被哥哥誇了的小朋友，依舊一點都不高興：“阿澤哥哥，你說為什麼棉絮能紡出棉線，羊咩咩毛毛就紡不出來咧？”
大家都是毛毛，為什麼植物的毛毛能紡出來，動物的毛毛就是不爭氣呢？
問出口後，小朋友也沒等顧澤回應，又開始自言自語：“難道棉絮毛毛，要更細一些？植物纖維更多一些？”
“不對！羊咩咩毛毛也是纖維呀。”
“難道是阿澤哥哥給憐憐的這些棉絮，已經被人提前處理過了？”
小朋友蹲在地上抓起一把棉絮仔細觀察：“這些棉絮都很順滑，像是被人早就梳理好了一樣。”
“羊毛毛經過水煮去除雜質曬乾後，雖然同樣潔白蓬鬆，但它是一坨一坨的，不像棉絮那樣不分你我。”
“……”
小朋友一邊絮絮叨叨，雙眼卻是跟著亮了起來，也不管顧澤還在這裡，直接丟下手裡的東西像個小炮仗一樣衝進後院。
既然這個樣子的棉絮，能夠紡織成棉線，那憐憐將羊咩咩毛毛弄成阿澤哥哥從倉庫裡拿出的棉絮一樣，不就行啦。
小朋友說一套做一套，不知道她又想乾什麼的顧澤搖了搖頭，跟小朋友打個招呼，就出門去逛菜市場去了。
憐憐上學辛苦了，今晚買幾條魚，回來燉湯給她補補。
吸取前麵的教訓，這一次顧憐用梳子耐心的將打成一團一團的羊毛給梳平整。
當梳的幾乎跟棉絮沒兩樣後，小朋友就開始嘗試性的紡線。
這次紡出了大概胳膊肘那樣長，然後又斷了。
“雖然斷了，但憐憐的思路應該沒錯。”
小朋友捏著手裡那根半成品羊毛線，不同於棉線硬邦邦的，羊毛線鬆鬆軟軟，摸起來就很舒服。
“等等…既然細了就會斷，那憐憐為了不讓它斷，先把它弄成長條條！”
小朋友雙眼一亮，頓時就開始行動起來。
這一次，她將羊毛弄成比小孩手臂還要粗的粗條條，然後不停的用小梳子去梳理。
接著，又將粗條條羊毛繞成團，再用小梳子去梳理團團，經過幾次這樣的不斷地梳理、繞成團之後，最後那一小堆羊毛竟然不分你我的，糾纏在一起。
見到這一幕，小朋友的雙眼頓時一亮。
她小心翼翼的將這個羊毛團搓成長條，將之連上紡織機。
也不知是不是小朋友先前的梳理次數足夠多，這被理順的羊毛纖維這一次並沒有像之前那般一弄就斷，反而不斷地被拉長拉細。
隨著手搖紡織機的搖動，本就不算細的羊毛線擰在一起後，竟越發的結實起來。
這一次小朋友收獲了比筷子還粗的，有半個身體那樣長的，像麻花一樣的羊毛棍。
棍子雖然粗，但是捏著手裡鬆鬆軟軟。
小朋友嘗試性的將小臉貼上去，頓時感到一陣的柔軟。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趙琳拉開係統商場，瞧著琳琅滿目的服裝樣式，摸下巴糾結。
——天冷了，是該上新，要不來點牛仔外套、風衣之類的設計方案？
小朋友瞧著哥哥店裡單薄的旗袍，皺眉憂心。
——天冷了！憐憐不僅要加厚旗袍，還要讓大家儘早穿上針織衫、羊毛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