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這一嗓子喊出去, 把趙氏嚇住了,她慌忙把已經端在手裡的盤子給放了下來。
菜裡被下毒, 這完全有可能啊, 皇後娘娘是大度,可麵對巫蠱詛咒於自己的人時也會大度嗎?
趙氏不想用自己的性命去檢驗皇後娘娘的品德, 她對這兩盤香噴噴的菜,已經沒什麼想法了。
“大膽!”送菜的太監氣得爆喝一聲:“皇後娘娘母儀天下操勞忙碌,大年夜的想到你二人處境不佳, 宮宴上還不忘遣人送菜過來,娘娘她寬容大度慈悲為懷, 豈容你等如此汙蔑於她?”
這太監是真生氣, 自己跟著皇後娘娘最少也有十年了, 在娘娘未曾和皇帝陛下大婚時就被娘娘選在了身邊兒伺候,這麼多年過去,自己也算是娘娘跟前一等一的心腹了,從未見娘娘用什麼鬼蜮伎倆陷害過什麼人。
要知道娘娘身為後宮之主,全權執掌所有公務, 想要悄悄兒地弄死一兩個妃嬪, 那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本朝太子立嫡,皇後娘娘膝下無子,皇帝卻有八子十二女, 娘娘該是有多寬廣的胸襟?
當年高宗的萬皇後也不能生育,在萬皇後執掌後宮的十年內,高宗年逾三十卻楞是連一個兒子都沒有。
不說跟當年的萬皇後比了, 單就是先太後,也沒少毒殺得寵的後宮美人,就自己知道的,四五條人命是肯定有的,
娘娘身在後宮,接觸不到宮外的人,如若她要做些什麼陰毒勾當,肯定要自己這些心腹奴婢們去動手,或許娘娘能瞞得過皇帝陛下,卻絕對瞞不過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奴婢。
自己一乾人等從未接到過娘娘此類命令,所以這太監敢拍著胸口對天發誓,王皇後真真乃一代賢後。
對宮人體恤,對妃嬪寬厚,皇後娘娘已經是大善之人了,這些陰毒小人居然還膽敢汙蔑於皇後娘娘?
太監氣得把盤子一端就往食盒裡塞:“怕有毒你們就彆吃了,今日除夕,娘娘允了每位宮人四兩酒,正好我帶回去下酒。”
聽了他這話,旁邊兒把守的太監忙忙地賠笑:“好哥哥,一個人喝冷酒多沒意思,咱們的值房裡有火爐,哥哥您下值了帶著菜來咱們值房裡大家一起樂一樂,豈不是妙?”
幾個太監商量著要瓜分了這兩盤子菜,高妃急急搶上前去一手一盤端了起來:“這是皇後娘娘賞賜於我的,如若我不接賞豈非對娘娘大不敬?”
她話剛說完,不等周圍人有什麼反應,就迅速把兩盤子菜全給端到了自己房裡順便把門給反鎖了起來。
高氏變臉如此之快,令一眾太監瞠目結舌,趙氏卻迅速地反應了過來,她追過去拚命擂高氏的房門:“高婉兒!你給我出來!賤人!那菜是皇後娘娘賞賜給咱們兩人的,你難道想要獨吞不成?”
高氏躲在房內一邊兒狼吞虎咽一邊兒敷衍了事地道:“趙妹妹且彆惱,這次的菜都已經被姐姐吃過了,端出去也是殘羹剩菜,你也吃不下,這次就讓給姐姐吧,且等下次皇後娘娘再有賞賜,姐姐就全部讓於你了。”
高氏這無恥之言把趙氏給氣得火冒三丈,下次賞賜?下次是什麼時候?這次是除夕夜,難道自己還得等到下個除夕夜不成?
再說高氏賤人向來奸滑,她答應了難道就真得會做到嗎?於其得她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遠不如這些直接把菜搶回來來得實在。
“你個賤女表子放的狗臭屁!”趙氏從小長於市井,對於罵人是駕輕就熟:“好啊,我說剛才你個賤人怎麼就突然嚷嚷菜裡有毒,感情就是想趁我不備好全部搶走是不是?”
高妃躲在屋裡一聲不吱悶頭大嚼,這白切羊肉倒也罷了,冷著吃也湊合,就是這水晶肘子,還是熱的好吃,不過寧福宮彆說炭火了,連個燈火都沒有,熱菜什麼的是想都不用想,隻能冷著吃了。
“你個滿肚子黑心腸臟心爛肺的賤人,兩個人的賞賜被你一個人全搶走,你也不怕撐死你!”趙氏還沒有放棄,她一邊兒罵一邊兒對著高氏的房門連錘帶搖:“你個賤人趕緊把剩下的給我交出來,不然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趙氏汙言穢語不絕於耳,幾個太監麵麵相覷了一番提著燈籠退出了寧福宮,反正皇後娘娘的菜已經送到了,至於怎麼分,全看她們自己吧!
年久失修的房門被趙氏給折磨的搖搖欲墜,頗有幾分堅持不住立刻倒地的架勢。
高氏生怕趙氏破門而入搶走這好容易才能吃到的菜,她伸脖子瞪眼拚了命地把兩盤子菜全囫圇吞棗地全給硬塞到了肚子裡。
早就被每日一餐白飯給餓得縮小到極點的胃立刻就不舒服了起來,一陣陣嘔意直往上湧。
吃完這一餐,下一餐肉食還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得見,高氏舍不得吐,她伸長了脖子猛咽唾沫把這嘔意給強行壓下去了。
緩了好半天氣兒,終於不惡心得那麼厲害了,高妃捧著撐得難受的肚子在趙氏的辱罵聲中艱難地爬到了被窩裡:“高妹妹,這倆盤子菜都已經被我給吃光了,我還能嘔出來吐給你不成?你就是衝進來也沒用,天寒夜冷,你還是消停點兒地回去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