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年歲不大的小太監們被李太監給催得慌了手腳,直如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撞,東西沒見收拾起來多少,卻是打壞了好幾個茶盞。
陪著七皇子接完皇帝陛下口諭的端嬪看不過去了,喊了自己手底下的宮人前來幫忙,眼見著亥時一到,李太監也不管東西沒收拾完,手一揮就要請七皇子即刻出發。
端嬪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先把日常使喚的帶上,餘下的我讓宮人今夜裡收拾妥當了明日裡給殿下送去。”李太監催得急,除此之外也彆無他法了,七皇子隻得點頭同意。
沒收拾好的帶不走,那放在箱籠裡的,就能直接帶走了?七皇子開口了:“端母妃,且開了庫房把我的箱籠抬出來,我此刻一並帶走了事兒。”
哼!難道我還會昧下你的東西不成?端嬪覺著七皇子是在疑心自己,頓時滿心的不悅。
不過她也懶得再跟這個刻薄寡恩的小人再多說什麼,一時喊了自己的心腹侍女去開庫房,一時又連聲催促,讓替七皇子收拾東西的宮人加快手腳。
在連三趕四的催促聲中,屬於七皇子的箱籠被抬了出來,他一屋子的東西也都收拾齊整了,端嬪冷著臉道:“殿下,箱籠還是打開清點一番的好,如若不小心遺落下什麼東西,我可是無處替殿下找尋。”
端嬪這話什麼意思?是表示打此時起,她就要同自己切割清楚了?真乃賤婢!七皇子在心裡對著端嬪破口大罵,這賤婢是看父皇厭棄了自己,所以是越發的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賤婢!且容你逍遙些日子,隻待哪一日你落到我手裡,吾必報今日之辱!七皇子暗暗咬牙發誓。
“豈敢勞煩端母妃大駕。”發完誓的七皇子也冷著一張臉:“左不過是些死物,就是遺落一二,也不值當讓端母妃操心勞神。”
說完了這話,他衝著李太監笑得開懷:“吾已然收拾妥當,此刻就走吧。”
哪怕內心慌得一批,七皇子仍然強行控製自己微笑微笑再微笑,哪怕半夜裡搬家,也不能丟了身為皇子的高傲,他是奉父皇旨意遷宮,不是被攆出門的喪家之犬。
這一路穿宮過殿,七皇子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因著旨意下的晚了些,因著底下人收拾東西磨蹭了些,反正等他們從鐘粹宮出來時,已經過了落鑰的時辰。
這一路上,全憑李太監的腰牌才能叫開各道關卡,每到一處關卡,不但得對把守之人說明因何落鑰後還四處走動,還得讓人查驗他所帶行禮箱籠,各種繁瑣自不必贅言,單就沿途之人投來的異樣眼光都令七皇子覺著無地自容。
賤婢!毒婦!蠢物!七皇子在心裡把端嬪王皇後並李太監罵得狗血淋頭,拜這三人的聯手施為,想必不待明日天亮,自己被皇帝所厭,半夜裡被趕至毓慶宮的消息怕是闔宮上下全都要傳遍了。
因著一路上叫門查驗頗耗時間,到了毓慶宮之後已是子時初刻(3)了,七皇子瞌睡得眼皮都在打架,卻還得強打精神給自己挑選住處。
毓慶宮因著是為給諸皇子們出宮開府前暫居之用,所以它不同於彆的宮殿那般有主殿配殿並周圍的各項附屬建築,它內裡被分成了一座座獨立的小院,每座小院都以矮牆相隔彼此獨立,而牆上又開設小門,使其互相連通成一體。
七皇子陰沉著臉站在毓慶宮門後望著眼前的一溜兒小院,在心裡把設計建造毓慶宮的人給五馬分屍了好幾回。
建的什麼破牆,不過人高而已,太矮,攔不住人就不說了,左右兩邊的牆上都留門?留門乾什麼?難道小院前方那一個門還不夠用嗎?簡直豈有此理!
不管七皇子對這院牆如何不滿,事已至此,他也隻得捏著鼻子住下,挑了一套離三皇子最遠的院落,七皇子匆匆地安頓了下來。
毓慶宮的殿侍監躬身揖手對著七皇子滿懷歉意地道:“因著殿下來得突然,此處尚未能布置齊全,此刻實在無法,明日裡奴婢定從庫房調了桌椅用具來給殿下安置妥當,今日還請殿下寬宥則個。”
事已至此,不寬宥又能怎麼辦?七皇子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累壞了的七皇子在小太監打理好的地鋪上睡過去了,他隻感覺自己剛一閉眼睡著,臉上就遭人兜頭給澆了一杯冷水!
作者有話要說: 戌時末(1):晚上八點。
亥時初(2):晚上九點。
子時初刻(3):半夜十二點,淩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