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歸罵,楊夫人還是愁得要命,保這個便宜女兒吧,怕她以後為了自己的兒子承爵會害了親親好外孫,不保吧,又怕她被人害了,自己的孫子沒了保護人也活不長久。
楊夫人拍著桌子狠狠發了一頓脾氣,又仔細地思謀了半天後從內室裡拿了一包東西交給劉媽媽:“如今最重要的事兒還是要籠住她,讓她知道到底誰才是她的依靠,這東西你拿回去,然後……”
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劉媽媽詢問楊夫人:“那咱就先不管她肚子裡的胎兒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籠絡住她,至於孩子,等她生出來了再說。”楊夫人微微抬頭自信一笑:“如果是個女孩,那自然沒妨礙,我倒是要好好寵寵她,要是個男孩兒,也不過就是一場風寒的事兒。”
劉媽媽把楊夫人給的東西塞到懷裡回了芳菲苑旁邊的小院,回到房間裡她先坐在椅子上定了定神,再小心翼翼摞了兩把椅子爬上去,把東西放到了房梁上。
許是人年紀大了,下來的時候一個趔趄沒站穩,竟然摔了下來,這一摔倒是著實不輕,噗通一聲連椅子帶人都翻在了地上,劉媽媽爬了好幾下沒能爬起來,隻得揚聲喊了院子裡一邊兒嗮太陽一邊兒翻花繩的倆小丫頭進來扶自己。
“倆不知事兒的小蹄子,媽媽我摔得這麼重,你們倆竟是一下都不帶動的,老婆子我要是這一下被摔得閉過氣兒去,你倆是不是得等我死了才知道?”劉媽媽連喊帶罵,順手在小丫頭胳膊上掐了幾把,把倆個還未留頭的小丫頭掐得哇哇直叫喚。
倆小丫頭連扶帶拽,好容易把肉墩墩的劉媽媽給扶到了床上躺著,一個小丫頭怯生生地問:“要不要給媽媽請府醫來瞧一瞧?”
“不必了,請府醫還得驚動夫人。”劉媽媽皺眉,喝令兩個小丫頭把翻倒在地上的椅子扶起來,嘴裡還不饒人地嘮嘮叨叨罵個不休。
兩個小丫頭被她給罵得眼淚漣漣,又疼又難受的劉媽媽發完一頓脾氣後強撐著摔疼的身子去王青青房裡伺候去了,兩個小丫頭衝著她的背影狠狠地“呸”了幾聲。
劉媽媽進了芳菲苑,陪王青青說了會兒話,眼瞅著就到了晚膳時分,取飯回來的平安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劉媽媽,又暗暗衝王青青使了個眼色,王青青一見,直接就開始攆人了:“今兒天兒冷又黑得早,我一會兒子用了膳就要歇下了,媽媽也早些回去用膳吧。”
身上疼的厲害,聽了王青青這話劉媽媽也沒推辭,站起來強忍著難受行了個禮告退了。
“夫人,我剛去取飯,正巧兒看到伺候劉媽媽的那倆小丫頭開了食盒往提回來的飯裡吐口水。”平安急急地彙報情況:“我一看這還了得,就訓斥她倆,您猜怎麼著,這倆小丫頭說劉媽媽今日自己絆了兩把椅子狠狠摔了一跤,結果卻把她們倆給一頓好打。”
“狠狠摔了一跤,有多狠?”王青青心頭微微一動。
“說是爬都爬不起來了,還是她們兩個硬給扶到床上的。”平安奇怪地道:“大白天,她居然能絆倒兩把椅子摔得這麼狠?既摔得這麼狠,怎地剛才她在咱們這兒隻字未提?”
“她今兒可是同我告了假出過府的。”王青青端起平安提回來的雞湯麵攪了攪,又夾了一筷子放到了魚缸裡。
“要過年了,明兒我先放一次賞錢,再賞兩桌子宴席,你讓何嫂子她們幾個把宴席擺在偏廳裡,芳菲苑大大小小都要參加,到時我好借機去她屋裡看看。”王青青一邊兒觀察缸裡的小魚兒吞食麵條,一邊兒細細交代平安,她總覺得劉媽媽這次摔倒不簡單。
劉媽媽並不是一個多麼肯吃苦的人,平日裡為自己做一點兒事兒都要表表功勞,這次摔得這麼重,以她的性子定然要找自己訴訴苦,再能借機歇上兩日也是好的,這次她居然一聲不吭,實在反常。
第二天平安依計行事,等宴席擺上了,凡是在芳菲苑裡伺候的,不管大小,統統在座,王青青到偏廳裡對著眾仆婦們勉勵了幾句,就回房讓她們自去逍遙了。
回到房裡,王青青穿上平安的鬥篷,再拿了偏門的鑰匙開了小院的門,小院兒不大,屋子也少,王青青在劉媽媽的臥室裡仔細觀察,很快就發現了昨天劉媽媽摔倒的痕跡,兩張水曲柳的椅子上都留了少許新鮮印跡,青磚地上還有椅子砸出的點點白痕。
王青青端起椅子放到地上的痕跡上比了比,此處空曠,不靠牆不靠桌,劉媽媽把這兩個凳子擺在這裡做什麼?
她環顧四周仔細觀察,一抬頭就看到了頭頂上的房梁,王青青解了鬥篷把裙子提起來掖在腰裡,小心翼翼把椅子摞起來爬上去抬頭一看,一眼就瞧見了那個油紙包。
她仔細觀察了一陣,沒發現油紙包上有什麼特殊印記,就用帕子墊著手拿起油紙包捏了捏,裡麵鼓鼓的,打開來一看,包裡是一些淡綠色的粉末,她抽出帕子把油紙包裡的粉末小心翼翼倒了一小半在裡麵,然後把油紙包照原樣疊好又放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時間還早,王青青仔細地把劉媽媽的房裡給悄悄兒地搜了一遍,再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她把自己帶來的一個小瓶兒放到了床腳的夾縫裡,係上鬥篷又順著小門兒悄悄地溜回了自己房裡。
回到房裡的王青青,把帕子裡的東西也抖在了一張油紙包裡,然後把沾了綠粉末的帕子在一隻筆洗裡涮了涮,不過十來個呼吸間,筆洗裡的幾隻小魚兒儘數翻了白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