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青提來的開衫把趙小燕的心給俘虜了,她拿到就不願意撒手:“我要了,苗姐這毛衫你非得給我不行,你就說吧,得多少錢?”
毛衫織來就是為了賣的,趙小燕想要,王青青自然也不會惜售:“真想要?”
“想啊,咋不想?”
趙小燕愛不釋手地摸著衣服:“這毛衫織得真好,比供銷社裡賣的機織毛衣還好看,這扣子是貝殼做的吧?亮晶晶的,苗姐你這織得什麼花紋?以前都沒見過。”
“這圖樣叫雙葉紋,好處是我織的時候能省線。<ahref=://>舊時光文學</a>_”
王青青認真給趙小燕解釋:“壞處是它鏤空的地方多,透底,穿這件衣服,裡麵配的襯衣不能差了。”
“這麼好看的毛衫,就算為了它也值當去做一件新襯衣了。”
趙小燕笑得特彆開心:“我還有一件白襯衣沒怎麼上過身,正好配它。”
趙小燕心癢難耐,拉著王青青就進了臥室:“我穿上試試。”
剛從衣箱底部翻出來的白襯衣還帶著明顯的折痕,趙小燕也顧不得了,脫了棉襖就把襯衣罩在了藍秋衣上,再小心翼翼套上針織衫,眼含企盼詢問王青青:“怎麼樣?我穿好看不?”
趙小燕本就長得不差,脫了棉襖換上開衫,確實讓人眼前一亮,王青青伸出大拇指朝她比了比:“好看的很。”
趙小燕家沒有大穿衣鏡,隻三鬥桌上放了個兩尺高一尺多寬的半身鏡,王青青端起來給她照著,她好好兒地在鏡子前臭美了一頓。
臭美完趙小燕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忽而歪歪嘴輕輕地嗤笑了一聲,笑完了她轉向對王青青道:“解放路的供銷大樓有男士開衫賣,正經用羊絨線織的,要五十五塊錢一件,一個多月的工資,劉展鵬個混球鬨著非要買,最近正折騰淘換針織品票呢。”
“針織品的票證可不好淘換。”王青青把鏡子小心地在三鬥桌上放好。
“那可不。”趙小燕又欣賞了一遍貝殼扣子才開始換衣服:“這票太散了,想湊夠一件子衣裳的票券不知道要問多少人。”
她把脫下來的開衫仔仔細細地疊好:“自打有了孩子,我就沒做過新衣服,各樣票證都緊著孩子花用,人可倒好,沒孩子前啥樣,現在還啥樣,每個月的票證工資花乾花淨,小日子過得跟沒結婚前一樣自在。”
“他穿我也穿。”趙小燕恨聲道:“同住一個屋簷底下的兩口子,沒道理人家季季添新衣裳,天天打扮的跟個新郎官似的,我卻整天灰頭土臉活像個老媽子一樣狼狽。苗姐,你就說這毛衫多少錢吧?”
“這衣服也就扣子費事兒了些,你要喜歡,我收個工本費,你給我拿二十塊錢就得了。”王青青跟趙小燕關係好,她平日裡給趙小燕拆洗小孩兒的棉褲,趙小燕也從來沒讓她白乾過,她想把開衫賣出去,還少不了要趙小燕替她宣傳,王青青極痛快地報了一個友情價。
報完了價格她轉而對趙小燕殷殷叮囑:“我還有幾件要賣,你可千萬不能跟彆人說你的價格,你得說是二十八塊錢一件。”
考慮到現在職工們的工資水平,王青青沒把價格訂太高,以她這幾件毛衫的做工和款式,就是價錢訂的比供銷社高,相信也能賣得出去,問題在於,價錢訂得太高了,能買得起的人就少了。
現在私人不讓做買賣,她不能把自己這樁子生意宣揚的人儘皆知,也不能把價錢訂得高高的等著願意買的人得了消息找上門來,未免拖得時間長了引人注意惹來麻煩,她還是低調快速地把這幾件毛衫處理完算了事兒,怎麼才能快速處理完?低價才是王道。
要價二十八塊錢,不過是半個月的工資而已,大多數的女職工們都負擔的起,真要想穿的,一咬牙也就買了,以這個價格來看,想是很快就能賣完。
一聽王青青隻給自己開價二十塊錢,趙小燕高興不已,她利索地數了二十塊錢給王青青:“苗姐你大氣,我也不能讓你吃虧,我給你拿些肥皂和香皂。”
趙小燕打開櫃子門翻了翻,拿出來一捆用麻繩綁紮得整整齊齊的土黃色紙包並兩個白紙包遞給了王青青:“我有個親戚是日化廠的,她買肥皂不要票,我結婚的時候我媽托她給我買了好些做嫁妝,放著一時半會兒的也用不完,你洗得勤快,拿回去慢慢用。”
一見到趙小燕提出來的肥皂香皂,王青青就欣喜不已,她穿過來這麼久了,都沒用肥皂洗過一次衣服,平日裡她洗衣服,多半都是拿草木灰泡了水來乾搓。
供銷社裡的肥皂倒是不貴,五毛錢就能買老大的一塊兒,以王青青的目前的經濟狀況來說,她絕對是買得起也用得起的,問題就是,這個該死的東西它也是要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