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看過當晚新聞報道的人有很多,認出上麵播報的某些人的也有不少。
何況因為頻道和節目比較少的關係,電視台第二天還將其重播了一回, 導致更多家裡按了電視機的人認識到上麵的麵孔。
比如曲立黨家,得益於他革命委主任的身份, 他家幾年前就安裝了黑白電視機,甚至今年原本還打算換台彩色的, 隻是由於職位危機, 他暫時沒這個心力去辦而已。
這天晚上, 他也看了新聞報道, 本來隻不過是隨便看看打發時間。
但是當播報進行到某個講述好人好事的采訪時, 他突然眼睛一睜, 猛地坐了起來,快速湊到屏幕前死死盯著那個畫麵瞧。
直到它過去了, 他才終於確定以及肯定剛才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播報上出現的那兩個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曲老太母子!
一般人發現親戚上了電視,八成會下意識為其高興, 與有榮焉, 然後興奮地告訴身邊的所有人。
但曲立黨不是,他發現後第一反應是自己能不能沾到這份風光, 從中得利。
他近來在革命委待得越來越不順,還聽小道消息傳上頭將會撤銷這個部門,雖說現在還沒有這種跡象,但以後有極大可能發生。
所以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趁著手裡還有些權利,提前一步調去彆的單位, 最好不用降級彆, 還能往上升一升那種。
這樣他才有麵子, 不會被人小瞧了去,還能保住家裡的風光和優越的生活。
他設想的很美,但機會並不好找,何況還是這樣好的,彆說輕易不會有,便是有了也一早被彆人搶去,哪是他一個日暮西山的革命委主任能肖想的。
但若是能借一波風頭,趁機給領導們留下一個好印象,讓他們記住有他這個人,成功在他們那兒掛上號,之後再想達成那個目的,或許也不是沒有可能。
曲立黨越想越心動,決定試試。
反正目前沒有其他更好的機會,但凡有一點可能,他都要想辦法緊緊抓住。
想罷,看完整個報道,他大致已經清楚曲立國他們為何會有機會上電視,以及這件事和他家之間的淵源。
基於這一點,他心裡那些想法也不是不能實現,隻是需要許虹接下來給他打配合。
第二天是休息日,曲立黨一早起來,迅速趕去醫院找許虹。
許虹當時還在抱著那份報紙重複翻看,臉上不自知地露出迷幻詭異的笑容。
曲立黨過來看到,趁其不備一把奪過報紙,看到上麵報道的內容,才明白外麵大家正在熱烈討論的救人英雄是怎麼回事,原來和他在電視上看見的是同一個。
許虹不滿:“你乾嘛,一來就搶我東西,快還給我!”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那也不用我再浪費唾沫。”曲立黨將報紙扔給許虹,說的話卻讓她感到莫名其妙。
索性曲立黨也不賣關子,緊跟著要求道:“你等下收拾收拾,跟我去立國他們家給他們賠禮道歉,到時態度一定要真誠,表現好一點,如果不行就儘量彆出聲,一切由我來說。”
許虹一聽就不乾,平白無故道什麼歉,她才不去。
曲立黨就說她之前沒看好濤濤,差點讓他掉水裡淹死,本該當時就道歉的,隻是因為她剛懷孕不太方便,所以才讓她推遲到現在。
許虹當下立即抱著肚子哼哼唧唧起來,表示她還沒好,沒看現在還在醫院躺著養胎嗎,怎麼去道歉!
反正就是打定主意不肯去。
結果曲立黨很快叫來醫生,給她做過一邊檢查,證明她現在好得很,肚子也沒什麼大礙,完全可以下床出去走動走動,還有利於母體胎兒健康。
許虹見此沒辦法再賴,直接問曲立黨到底想乾嘛。
曲立黨便指著她寶貝的報紙說:“曲立國他們不止上報紙,還上電視了,我找他們有事要辦,你跟我一塊過去道聲歉,緩和了兩家的關係,之後就沒你的事了,你想在醫院繼續呆著,隨便你呆多久。”
“真的?!”許虹震驚確認,不知道是問曲立黨的承諾,還是曲立國上電視的事。
實際上兩者都有,曲立黨保證過後隨她住醫院的承諾她要,曲立國上電視的情況她也想去看看。
畢竟如果連曲立國都上電視了,那衛誠豈不是也上了?
去就去,她正好回去瞧瞧。
曲立黨見她終於鬆口答應,迅速帶上她去曲立國的家,卻在樓下和他媳婦王鳳仙撞到一起。
王鳳仙看到他們夫妻,眼睛一瞪,還記得當初曲立黨護著許虹欺負她兒子的仇呢。
沒等兩人說什麼,她當即嘴巴一歪,忍不住先出聲諷刺:“哎喲,這不是曲主任嗎?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咱們家廟小,可裝不下您這尊大佛,何況您從前也沒來過咱家不是,今兒個怎麼了,是頭暈眼花走錯了地方,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說著,她特地抬頭看了看天,太陽正打西邊落下,一切正常。
曲立黨被她一番話擠兌的臉色難看,要是擱以往,他早就甩手便走,過後定讓她為此付出代價,不磕頭道歉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