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立黨青黑著臉出來, 回頭望了一眼公安局大門,咬牙暗恨。
這些人如此可惡,見他即將失勢就翻臉無情,一點麵子都不給。
那他還非要做成這件事不可, 好叫他們都看看, 他曲立黨仍舊是屹立不倒!
憋著這股氣,曲立黨憤憤離開。
回到家, 許虹母女得知撈人失敗, 頓時失望不已, 哭嚎連天。
“兒啊兒,媽沒用,你姐也沒用, 救不出你呀,想到你要受苦, 媽就不想活了,讓我死了吧,彆拉我彆拉我……”
許虹趕忙把人拉住,“媽, 你死了我怎麼辦,弟弟還要救啊,你不能死, 立黨肯定有辦法。”轉頭期待地看向曲立黨。
曲立黨冷眼瞧著她們母女演,直到此刻消停了才終於開口道:“有嚎的功夫,不如先跟我說說許強跟著混的那幫人。”
公安局那邊沒法再插手,那就隻能試試另一個方向。
他曲立黨還沒倒, 他不信解決不了眼下這區區一件小事。
許虹母女不清楚他的心思, 隻以為他真的在為許強打算, 連忙將知道的情況都倒的一乾二淨,不敢有任何隱瞞。
曲立黨從中抽絲剝繭,敏銳地扒拉出一個關鍵人物來。
那個被許強拜了碼頭的大哥或許可以一見,這次被抓的可不止許強等一眾小角色,其中還有個所謂的‘二哥’呢。
如果許強份量不夠,那這個‘二哥’應該可以打動對方幫忙的吧。
曲立黨想到這點,當下便出去打聽那人的消息。
他以前的關係並不是全沒了,隻是上麵的路打不通而已,下麵三教九流的還有,隻要他當著革命委主任一天,下邊有的是小蝦小魚搶著來依附巴結他。
但這裡麵並不包括許強加入的那個團夥大哥,人家在曲立黨打聽到他的時候就已經收到消息,靜等著他送上門呢。
曲立黨並不知道,所以從自己以往看不上眼的雜魚手裡得到想要的信息後,還回家準備了一下,最後才帶著禮物體體麵麵地前去拜訪。
擱以前,一個混混團夥的老大,根本不值當他費這個功夫,但現在他即便不想承認,也清楚自己的力量已經沒有那麼大了,不好好收拾準備一番,人家不一定給他麵子。
昔日威風八麵鼻孔朝天的革命委主任登門,團夥老大以及眾多小弟可是稀奇的不行,一個個跟看猴戲似的出來圍觀。
曲立黨在無數雙眼睛下落座,心中倍感難堪,但他是有所求,目的還沒達成,自然不能撂臉子離開,還要好聲好氣地和團夥大哥寒暄,然後道明來意。
團夥大哥看夠了他的低頭俯首姿態,才歎口氣慢悠悠開口道:“按說曲兄弟親自上門來說這事兒,咱怎麼也得幫把手,但……”
他麵露為難地看向曲立黨,欲言又止。
曲立黨心裡咯噔一下,麵上不動聲色地試探:“是有什麼難處嗎?”
團夥大哥好似就等他這句話,抱怨道最近上頭開始收緊風口怎麼怎麼樣,他不好隨便冒頭啊,沒看他連自己的拜把子二弟都沒敢撈,哪裡還顧得上管一條小雜魚。
曲立黨拿彆人當雜魚,現在人家也拿他小舅子當小雜魚,跟在他臉上咣咣砸一樣,是在明晃晃打他的臉。
偏偏他還不能為此生氣,隻當沒聽出來對方的譏諷之意。
團夥大哥嘴上說是難辦,好像沒有一點辦法似的,但他表現出來的悠閒姿態可不是這麼個意思。
那態度,那架勢,分明是想看看曲立黨的誠意。
如果誠意足夠,一切好商量。
但若是誠意不行,那曲立黨今天想要囫圇出去,恐怕不會那麼容易,起碼也得被刮掉一層皮吧。
不然當他們總堂會是這麼好來的?
團夥大哥及其手下們沒有遮掩這層意思,幾乎是明明白白地透露給曲立黨,等著看他表現。
曲立黨來時便預料到這一趟不好走,所以他早有準備,想與一群豺狼打交道,不提前備點肉怎麼行。
他將帶來的手提箱遞上,“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話是這樣說,但看他那副自信的樣子,手提箱裡麵裝的肯定是好東西,所以他才篤定團夥大哥看了會滿意。
團夥大哥瞧了他一眼,旁邊立馬有手下將箱子接過去打開。
不大的手提箱裡塞著布團,中間位置躺著個光華內斂且充滿曆史厚重感的物件。
“古董?”
團夥大哥有點眼力見,手裡也不是沒有些好東西,一下便看出這玩意不簡單。
曲立黨知道禮物送對了,矜傲一笑點頭道:“是,宋朝的,想來應該能請得起大當家出手吧。”
看剛才團夥老大眼睛冒光的架勢,他以為這次想談的事八九不離十了,卻低估了某些人的貪婪之心。
“就這?”團夥老大拿起那物件看了看,撇撇嘴隨手扔到桌子上,像是不太滿意。
曲立黨看得心頭發慌,下一刻便聽對方哈哈笑著說:“既然曲老弟有好東西,當然得讓哥哥看個遍才好從中選出最得意的啊,要不哥哥晚上去你家搓一頓,正好看看你都有啥寶貝。嘿嘿,曲老弟你說行不?”
話是問曲立黨,但他知道他們並沒有給他更多的選擇,他若是想順利離開,除了答應沒有第二條路走。
曲立黨此時隱隱有些後悔,不該因為一時之氣而試圖與虎謀皮,結果目的還沒達到,他先露財被對方盯上了。
可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容不得他後悔,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往下走,走一步算一步,憑他的能力,他不信最後不能反製為主。
如果他將這些人收攬在手心,想辦什麼事不成,到時他即便做不成革命委主任,也沒人敢惹他。
曲立黨這樣暢想著安慰自己,被團夥大哥扣在這裡大半天,直到天晚夜幕降臨,他才被放出來,帶路去自己家。
許虹和她媽還在家焦灼等待,看到曲立黨回來立馬迫不及待地湊上來問結果。
曲立黨趕她們去置辦酒菜,他要招待貴客。
“都啥時候了,還置辦什麼酒菜招待什麼貴客!”許媽不滿大罵,抬頭卻對上團夥大哥凶戾的眼神,頓時嚇得一哆嗦。
曲立黨嫌棄地推開她,介紹說:“這是我請來幫忙撈許強的人,你們不幫忙招待就算了,也彆把人得罪了。”
許媽一聽是找來救兒子的,再看團夥大哥立刻不覺得他凶戾不是好人了,能救她兒子,他就是個大好人啊。
許媽跟看到菩薩似的,立即跑去張羅酒菜。
曲二嬸嫌她們煩,去了閨女家不在,現在家裡就隻有兩個女人,許媽去忙活後,團夥大哥的視線便落到許虹身上。
許虹被他凶戾的氣勢嚇到,本能地後退一步。
團夥大哥一見,呲牙笑了,指著許虹對曲立黨說:“這是你媳婦?待會兒吃酒讓她也上桌,陪咱哥倆喝兩杯。”
這個時候風氣還很保守,一般家裡男人喝酒,女人是不上桌的,除非……
許虹聽了臉色一變,連連後退想躲,卻被團夥大哥一把揪住扯過去,哈哈大笑著欲摸她的臉。
曲立黨看得臉都青了,趕緊上前阻攔道:“大哥您彆,她懷孕了,胎相還不穩,怕是不能喝酒,我陪您喝,喝完給您看多多的寶貝。”
團夥大哥這才鬆開手,掃興道:“隻是讓她上桌助個興,又沒想做啥,瞧把你急的,算了,不願意也罷,哥哥走還不成。”說著人轉身準備離開,看架勢真的要走。
曲立黨這下也顧不上維護媳婦了,一邊忙著攔住人,一邊示意許虹趕快答應下來。
不就是賠個桌敬杯酒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矯情個啥,這可是為了救她弟弟,他都要為此出一大波血,她還想當什麼貞潔烈婦!
許虹委屈,許虹不肯。
但是曲立黨乾脆叫出了許媽,許媽得知後果斷替她應下了。
許虹便也隻能彆彆扭扭半推半就上桌陪客,雖然趁機吃了不少好菜,但也被強著勸著灌了不少酒,最後什麼時候趴在桌上失去意識的都不知道。
曲立黨沒管她,拿出幾樣寶貝給團夥大哥賞玩,兩人的動作被燈光映照在許虹身後的牆壁上,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
第二天許虹醒來頭疼欲裂,肚子也不舒服,但好消息是弟弟的事終於有辦法解決了。
許媽和她都很歡喜,卻發現曲立黨一點高興的意思都沒有,好像誰欠了他八百萬一樣。
曲立黨痛失不少暗中在那些年收斂的寶貝,他能高興起來才怪,幸好把這件事解決後,他曲主任的威勢肯定能穩一穩,鎮一鎮那些看不起他的家夥們,也算有舍有得了。
而拿到他寶貝的團夥大哥還算言而有信,回去放好東西後徑直往公安局走了一趟。
他並沒有尋那些警察什麼的,試圖拉關係走後門,而是直接提出探望拜把子二弟,然後和他聊上一會兒,事情迅速有了轉機。
衛誠和汪小舅這邊的團隊隨之接到公安局的消息,說‘二哥’招認並一力擔下了所有責任,最後極有可能隻有他被嚴刑發落,其他人則最多被拘留關上一段時間,並不會有太嚴重的刑罰。
汪小舅:“…………”
他娘的還能這樣的?!
他們忙活一場,人家這樣一搞,好像他們都白費功夫了。
衛誠搖頭:“不算白忙活,起碼送進去一個頭目,沒了他,其他人就是一盤散沙,以後不會再有什麼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