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喜被師傅通知隨行的時候,還很驚訝。
她知道有這項任務,卻沒想到自己能有幸被選上,身份依舊是翻譯助理。
部門裡其他人得知後都非常羨慕,說她遇到了一位好師傅。
樂喜笑笑,其實彆的翻譯也都是挺好,從不打壓抵觸新人,反而還都挺稀罕,隻不過是暫時沒遇上適合帶帶徒弟的好機會而已。
這次之所以能輪到樂喜,純粹是她師傅俄語在部裡最精通,正好又有這方麵的需要,舍她其誰呢。
接見蘇聯來賓那天,己方人員齊聚外賓館。
樂喜身穿上頭發的製服,跟在自家師傅後麵提前來到某個接待室,為之後的工作做準備。
片刻的等待時間過去,隨著噔噔高跟鞋的聲音臨近,接待室門口隨即很快出現了迎賓人員,緊接著被簇擁其中的正是樂喜他們這次的服務對象,蘇聯來客。
來者是位衣著體麵、五官深邃卻又不失柔和的女性,這也是樂喜師傅能被安排過來的原因之一。
畢竟都是女性,比較好相處。
樂喜師傅清楚這一點,看到來人立馬隨著旁邊的領導站起來,發揮自己的專業性,溫柔而熱情道:“索菲亞女士,歡迎來到中國。”
被稱作索菲亞的女人看上去三四十歲左右,麵部身材保養的都不錯,隻有眼角的細紋、手背上的青筋展露出她其實已經不算年輕了,實際年齡應該比看起來要大。
樂喜站在不遠處瞧了眼,發現對方有幾分麵熟,或許可能是因為她混血兒的身份吧。
對,索菲亞女士是個混血兒,這在她的長相上能一眼看出來,略顯高大的骨架,黑中偏黃的頭發,藍棕色的眼睛,一切都昭示著這位蘇聯女士也許具有國人血統。
後麵的發展證實樂喜所想不假。
隻見索菲亞搖了搖頭,笑著說:“叫我趙女士吧,雖然我母親是蘇聯人,但我父親和你們一樣,也是中國人。”
四舍五入,都是自己人。
索菲亞想表達的大概是這個意思。
大家麵上笑著附和,態度迅速變得親切起來,可該有的待客禮儀還是照樣有,依舊把人當做正兒八經的客人,客氣有禮地對待。
樂喜作為翻譯助手,與她真正接觸的不多,隻在最開始雙方互相介紹時有過一個點頭之交,之後便都是樂喜師傅和接待人員他們全力陪同。
樂喜隻是偶爾在必要的時候為師傅打打下手,順便抓緊時間多看多聽多學習,豐富填充自己。
短短兩三天過去,樂喜自覺所獲匪淺。
與此同時,他們的接待工作也差不多要結束了。
趙女士這次來中國除了職責之內的公事之外,還有自己的私事需要處理。
據說她曾經有親人留在國內,如今有意尋親,此次過來不過是打打前站,試著找找而已。
接待人員得知後積極伸出援手,想問一問趙女士找的是誰,他們這邊可以幫忙找一下,畢竟在這方麵又有誰能比得過政府的效率。
趙女士估計也是這般想法,所以才在臨了之時趁機提起這件事。
“當初我離開時,我前夫他們一家正要下放,也不知現在情況如何。”
接待人員聽話聽音,立即接話道:“您是想和他們重聚?稍等,我們馬上去安排。”
其他人也是這麼想的,這是人之常情,他們能理解。
誰知趙女士搖了下頭,“如今我已經再婚,前夫就算了,我隻想再見見那個可憐的孩子,想知道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當初不得不拋下他遠走他鄉,也不知道他會怎樣恨我,我不是個負責的母親。”
眾人聽得一片靜默。
這話沒法接,其中涉及到前些年那些風風雨雨,不是他們能隨便置喙的。
不過那些是是非非都已經過去了,多說無益,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彌補一下,滿足這位愧疚的母親的心願。
“趙女士放心,這事不難,很快就會有結果。”
“那好,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