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她隻要想到這是自己和藺南期的孩子, 他們共同孕育的骨肉,又覺得心一下變得格外柔軟。
溫荃荃就說:“濛濛, 這是大好事, 你也彆再糾結怎麼懷上的,孩子既然來了,說明緣分到了。”
沈韻韻也說:“嗯,反正都要生的,早點生, 以後孩子長大,看你還像小姐姐。要不要讓藺總趕緊來接你?”
林稚水這時當然也無心再慢慢喝下午茶。不過, 晚上的安排, 林稚水和藺南期是分開的。
林稚水參加的是一個女性主題的聚餐活動, 藺南期則是參加一個品酒會。
她得等到晚上才能告訴他。
晚餐的時候,林稚水心不在焉的, 一直在想,藺南期知道她這樣快有了孩子, 會是什麼反應。
聚餐還沒結束, 她就給藺南期打了個電話,提前去了他參加品酒會的懿園,想給他一個驚喜或者驚嚇。
她有點迫不及待,想要當麵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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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稚水的車剛開到懿園, 卻發現現場有些不對, 到處充滿雜亂的汽車鳴笛聲, 完全不像往日的平靜有序。
她停好車下來詢問,才知道是裡麵有棟樓不久前失火。
林稚水朝那方向看過去,黑夜裡果然染紅了一塊。她立即給藺南期打電話,對方的電話打不通。又給孟頎打電話,也沒有接。
她便往藺南期跟她說的斐雲樓方向跑去,卻見火光將天映得越來越亮,似乎離失火的建築越來越近。
她心中湧出不妙的預感,問了旁邊的人,對方告訴她,失火的果然就是斐雲樓。
林稚水聞言,覺得心臟也停跳了一瞬,腦中嗡嗡作響,站在原地,雙腿既沉重得挪不動,又軟得有些立不住。
旁邊的人又告訴她:“是有人故意縱火,據說是個男服務生。具體原因,還得等調查後才知道吧。”
“燒得特彆快,你想啊,裡麵裝飾那樣豪華,實木護牆板之類的各種裝飾,還有大幅簾帳,家具什麼的,全是易燃物品。”
火災荷載密度大,燃得自然就快。
林稚水繼續給藺南期打電話,還是打不通,隨著那一聲聲冰冷的提示音,她抖著手收了電話,整個人陷入一種渾噩的狀態,腦中隻有一個聲音,他可能就在斐雲樓裡。
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她又朝斐雲樓繼續跑,這次沒跑幾步,已有人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逆行的她推到一邊,那男人朝她吼道:“都退後!離遠點。你往哪邊跑?沒見燃著?”
對方力氣太大,她腳下滑了一下,沒站穩,差點跌坐在路旁,腦子裡稍微清醒了一點。
她聽到旁邊有人在說:“這火也燃得太快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死在裡麵,唉。”
“應該不會,還好消防車來得快,已經從北門那邊進去在滅火。”
這時,一道熟悉的嗓音也鑽進林稚水耳朵裡:“濛濛,濛濛,你怎麼來這邊了。”
對方將她摟向自己,護進熟悉而溫暖的懷抱。正是藺南期,他還以為自己先前眼花看錯人。
林稚水愣愣看著他,像頭一次見到對方似的,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生怕是自己出現幻覺,他會突然消失似的。
看到女孩一張煞白的臉,連目光都有些灰敗的樣子,藺南期突然發現,自己竟一點也不受那火光的影響,也不再有太劇烈的反應,因為他此刻的全副心神都被她占據。
“濛濛以為我在裡麵?”他的聲音極為低沉,充滿了溫柔憐惜。
他沒有告訴她,他先前遠遠看到起火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自己和她的第一次,雖然不是很具體,但是有一些影影綽綽的記憶。
林稚水點頭,緊縮成一團的心臟,終於鬆下來,但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恐懼裡脫離出來,隻低低喊兩個字:“期哥。”
他趕緊向她解釋:“我到斐雲樓就是跟人商量點事情,然後就到明樓吃飯,並沒有在裡麵停留太久。”不過是接她電話的時候,剛好在斐雲樓而已。
她緊緊摟住他的腰,還在後怕,先前都沒有哭,現在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心跳,淚水卻突然湧出眼眶,說:“我之前好害怕。”
“對不起,我沒想到你中途會過來。”藺南期心都快跟著揪緊:“彆哭了,濛濛。我一點事也沒有,不要嚇你自己。”
林稚水突然想到什麼:“期哥,那你害怕嗎?”她緩過神,就開始關心他的狀態。
他知道,她是問他怕不怕那火。
“我不怕。”藺南期握著她纖細的手指:“有濛濛在,一點也不怕。”
他擁著她,去往自己的車上:“我們先回家吧。”天氣依舊很冷,他怕凍到她。
回去的路上,藺南期接到朋友電話,說懿園的火已經撲滅,除了幾個輕傷,沒有人死亡,都跑出來或是獲救了。還好有驚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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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麼一嚇,林稚水都忘記要告訴藺南期,自己懷了寶寶的事。
直到回到家裡,她才突然想起來。
洗完了澡,林稚水站在落地鏡前,雪白的肌膚在鏡中更似閃光般的晃人眼,她一邊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從肩往下一直到小腿,一邊觀察自己平坦的小腹,那裡,竟然已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完全看不出來。
如果說今天下午的時候,她還覺得自己需要適應孩子的存在,那麼現在,已經完全接受,甚至感恩自己這樣快可以擁有一個寶寶。
她裹上浴袍,在藺南期推門而入時,就朝他笑笑,說:“期哥,我要再送你一個新年禮物。”
藺南期走向她,好奇問:“怎麼想起還要送我禮物。”
“你要先給我彈一首歌,我才告訴你。”她說。
“行啊。”藺南期摸摸林稚水的頭,帶她去琴房。許久沒有動過的鋼琴,卻始終被阿姨擦得鋥亮如新。
她看著這架熟悉的琴,問:“你還會彈《Twinkle Lulby》嗎?”
他笑了笑:“會。”
藺南期拉著她一起坐在琴凳,修長的手指落在琴鍵上。稍微找找感覺,樂聲就如溪水般在靜謐的房間裡流瀉。
她記得。她跟母親去美國之前的那個晚上,就要他給她彈這首曲子。
“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輕快,溫柔,甜美,充滿童真,像星空閃爍,更像孩子在星空下和父母的低語,能讓人忘記所有煩惱。
他少年時的側影,仿佛浮現在眼前。林稚水一眨不眨地看著藺南期的側臉,覺得大概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幸福的時候。
她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說:“寶寶,爸爸彈的曲子喜歡嗎,送給你。”
突如其來的話,讓藺南期愣住,手指微滯,節奏都亂了,一瞬收了手。側首驚訝看向她。
對上他探究的黑眸,林稚水這時湧起微微的不安,還有些不好意思,都轉嫁到罪魁禍首身上,她看著藺南期,說:“都怪你。”
藺南期這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是他想的那個意思,也看向林稚水的小腹。
第一時間,藺南期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其實他也很年輕,就比林稚水大兩歲。他覺得自己在經曆過大學時異鄉之變,性格其實已經不是從前的他。在他的人生計劃裡,原本隻對商業做了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