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麵對這樣的侮辱, 恐怕沒有人不會怒氣磅礴。
朝硯除外。
他們這邊的協商還沒有結束,那邊的戲碼正在上演,而按照人愛湊熱鬨的特性,朝硯他們悄悄的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靠了過去, 並且還設了禁製避免被人發現。
樹枝之後幾個人看著那空地之上發生的情景。
白底鶴紋衣衫的青年滿身狼狽的倒在地上, 衣衫磨破了不說,更是滿身的傷口,手指, 臉上,甚至連致命處的脖頸之上都帶著傷痕。
他的劍落在不遠的地方, 直愣愣的插在地麵上, 而在他的對麵,一個渾身花團錦簇的青年正抬著鼻子看人,雖然看似吊兒郎當, 可是因為人多勢眾的原因,他的眸中明顯帶著殺意。
“我怎麼樣?你還以為你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少主呢, 還以為我是那個跟在你屁股後麵的哈巴狗呢,”那趾高氣揚的青年仗著人多, 扯長了語調, 似乎也不著急把人乾掉,“告訴你吧,再過不久,這鶴歸城就是我們劉家的了。”
“你妄想!”那仰倒在地上的青年氣急,似乎想要去拿自己的劍, 可是卻被人直接踩住了衣擺,更是被一腳踢在了腿上。
一聲痛呼,那青年的額頭上明顯冒出了汗水。
“妄想?嘿嘿,哈哈哈……你也就會嘴皮子這點兒功夫了是吧,”那花團錦簇到油膩的青年蹲了下去,“其實吧,你要是想活也可以,隻要你從爺爺我胯下鑽過去,我就饒了你的一條狗命,讓你以後跟在我後麵汪汪叫怎麼樣?哈哈……你們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麼樣?”
“少爺聰慧。”
“妙啊,讓他以前狗眼看人低。”
“還能讓他舔舔鞋底,哈哈哈……”
其他人附和了起來。
士可殺,不可辱,那青年已然被氣的渾身顫抖,手上青筋畢露,他甚至就著被踩的衣擺起身,直接抱上了那劉能的腿道:“好啊,既然要我死,那咱們就同歸於儘吧。”
他竟是想要自爆。
劉能不過煉氣五層的修士,即使那青年不過煉氣四層,可是自爆這種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
“你給我放開!你不想你的家人了……”那劉能驚慌失措,場麵一時有些混亂,可是在那青年即將自爆的時候,卻被莫名的力道點住,下一刻就直愣愣的被一股力道帶離了人群之中。
“誰在那裡?!”劉能的危機解除,麵色開始變得不善了起來,那種被嚇得涕淚雙流的場麵若是被人看到,隻怕他的臉都要丟儘了。
樹叢之中一聲響動,劉能身邊的人戒備的看了過去,那倒地的白衣鶴紋青年也看了過去。
他們凝神戒備,卻見一個不過半身高的少年從那裡麵走了出來,背後挽著劍,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
他雖然看著小,人卻生的漂亮,肌膚如雪,紅唇如花,一雙還未長開的眼睛已經能夠窺見日後的絕代風華,他一身衣服雖然簡約的很,可是卻能看出料子好的很。
可讓劉能驚歎的不是這少年的麵孔,即便他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少年,篤定他會受到所有女性的喜愛,他驚歎的是這少年的修為。
煉氣五層,他才多大?即便是當年的鶴霆也沒有在這個年歲達到煉氣五層過。
“一個小屁孩子還敢學著彆人救人,”劉能還未說話,他身後跟著的人卻在看見朝縱一個人時嗤笑出聲,顯然沒有將人放在眼裡。
“閉嘴!”可他的話出口,就被劉能一巴掌甩在了臉上。
那人一懵,捂著臉看著劉能有幾分的不知所措:“少爺?”
“蠢貨,閉上你的嘴,彆給我惹麻煩,”劉能教訓著手下,他們劉家能走到這個地步,自然是小心算計,步步為營的,他敢公然對鶴家人動手,自然是因為有家族在背後支撐,鶴家人已經不成氣候,可是這並不代表著他可以在這種緊要關頭隨便的招惹其他家族的人。
劉能教訓完手下,轉向朝縱的時候卻是笑著的:“這位小公子這是從哪裡來?”
能在這麼小的年齡達到煉氣五層,必然是一方巨擘,莫非是那天選城的人?
朝縱沒有說話,隻是眼睛打量了劉能一群人一番,然後挽了個劍花,劍尖直接指著劉能衝了過去。
這人竟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劉能眼睛一縮,匆忙後退,口中道:“小公子,你就算要見義勇為,也要搞清楚,彆看我們人多勢眾,但是那小子才是個壞胚子,平日欺壓我們良多,你可不要弄錯了對象亂救人。”
朝縱仍不言語,隻是哼了一聲以後更加加快了速度,他身量纖長,更顯得身法輕盈,隻是轉瞬就到達了劉能的眼前。
那劉能也是煉氣五層的修為,雖然忌憚朝縱背後的勢力,可是劍都到跟前了,即便傷了人,也是他們占理。
他一劍拔出,直接對上了朝縱的劍尖,接住的一刹還不等他再說什麼,就見他那好不容易從秘境之中淘出的中品凡器直接從中間斷裂開來,劍尖直接指向了他的眼睛,劉能無奈膝蓋下屈,跪在地上從下方躲避,才險險閉開了要害,隻是隨著他的坐定,一縷黑色的發絲在他的麵前晃悠悠的飄蕩了下來。
其他人紛紛目瞪口呆,他們之中以劉能修為最高,本以為那小少年挑釁乃是自取滅亡,卻沒有想到他們少爺連人家一擊都擋不住。
“法器?!”劉能看著朝縱手中散發著劍芒的劍身,眼睛瞪大,口中喃喃道。
若非法器,也不可能隻是交接就把他的劍直接碰斷了。
這小孩兒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能夠拿到法器那樣的寶貝。
朝縱一擊不中,卻也不理會他說什麼,隻是腳尖點地轉身,執劍再來,眸中一片的認真。
“保護少爺,”其他人看不出朝縱的修為,隻能一窩蜂的湧了上去,角度刁鑽,可是那無數的劍湧了過去,卻不知那小少年如何揮劍,叮鈴哐啷,斷劍掉了一地。
偏偏那小少年對上劉能還需要動彈兩下,對上其他人連劍尖都沒有動上一下。
武器都被斬斷了,其他人紛紛臉色變化不定,甚至有人直接看向了那從地上爬起來的劉能。
“今日是我們技不如人,告辭!”劉能臉色鐵青,卻也知道留下來無益,轉身就走的時候,卻見那少年在旁邊的樹上一蹬,輕飄飄的落在了他的麵前,瑰麗至極的眉眼一挑,顯然沒有打算放他們離開。
劉能的眼睛眯了起來:“閣下已經毀了我們的武器,我們也不計較了,若真是得寸進尺,我們這麼多人即便不用武器,也能讓你屍骨無存。”
他這話說的委實色厲內荏,連中品凡器都無法抵擋這少年的劍,他們總不能用自己的身體去擋。
朝縱看了他兩眼,那雙漆黑的眼睛分明漂亮的很,可是看人的一刹那卻讓劉能以為被猛獸盯上一樣心驚。
劉能還未說什麼,朝縱卻從旁邊的地上撿了一支不知道何時掉下來的樹枝,在手上掂量了兩下揮了揮,然後將左手上拿的那把劍扔給了劉能。
朝縱動作一起,那白底鶴紋的青年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原本帶著希望的雙眼閃過了一絲的絕望。
劉能接住,手中一沉,才是真正窺探到這劍的品級。
上品法器,這樣的寶貝即便是天選城那樣的地方恐怕也沒有,可是如今卻被人輕描淡寫的送到了他的手中。
無故送劍,劉能自然不信這剛才把他們打的七零八落的小少年有這般的好心,他直直的盯著朝縱的身影,目光已然跟剛才不同:“什麼意思?”
若說剛才他還沒有傷人的意思的話,那麼當這把上品法器在手的時候,殺心已起。
若是有這樣的寶貝在手上,他劉家便可以毫無顧慮的拿下整個鶴歸城,甚至於不僅僅局限於這個鶴歸城。
隻需要在殺人以後處理的乾淨一些,誰能知道是他們殺了人。
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想要成為這劍的主人,必須先抹去原主人的神識,還有什麼比殺人能夠抹的更乾淨的呢。
朝縱卻好像沒有看見他的眼神變化一樣,直接以那樹枝對上了劉能,再次以第一次的姿態衝了過來。
“來的好,”劉能笑了一聲,法器在手,他更添了幾分殺人毀屍滅跡的自信,執劍迎了上去,直直的對上那脆弱不堪的樹枝,在劍光靠近朝縱麵孔的時候,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甚至帶著猙獰的笑容。
一劍下去,必死!
劉能劈了過去,站定的時候已經正想要欣賞一下剛剛得到的寶貝,就聽背後幾聲“小心”,危機感頓起,可還不等他轉身,就覺腹部一痛,他低頭看去的時候,隻見帶著血液的樹枝從那裡伸了出來,上麵的樹葉上麵還滴滴答答的掉著血液。
那是他的血液。
白底鶴紋的青年睜大了眼睛,其中全是不可置信。
劉能轉身,在看到朝縱毫發無傷的身影時睜大了眼睛,隨即眼前一黑,來不及握著那把劍,隻能捂著自己的傷口倒了下去。
樹枝沒有被抽出,而是被鬆了開來,劉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小少年撿起了那把寶貝,嫌棄的用絲帕擦了擦,連那絲帕都扔在了地上。
“少爺,少爺……”
“少爺你怎麼樣?”
“少爺……”
一堆的人圍了過來,看向朝縱的眼神都帶著忌憚。
朝縱一動,他們就嚇得扶著劉能紛紛後退,可是在他們的目光中,那小少年卻是讓路了幾步,直直的站在那裡端詳他自己的劍,似乎並不管他們的死活。
他們扶著劉能連忙跑路,剛剛挪動了一截,就聽那白底鶴紋的青年咳嗽了兩聲說道:“小公子,我覺得你最好殺了他們,否則若是日後他們找你的麻煩,隻怕後患無窮。”
修真界之中沒有趕儘殺絕反而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的事情委實不少。
朝縱抬頭看了看那一夥人。
那一夥人連忙求饒道:“小公子饒命,就是給我們三十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尋仇啊,都是那個人亂說的,他才是狼心狗肺。”
“你們放屁!”那青年因為用力趴在了地上,臉色氣的通紅,“城西程家的孩子不過是將一碗湯灑在了劉能的身上,你們就將他全家滅口,以為誰不知道麼?!”
“你以為瞎編就能讓小公子相信麼?不要自己乾了就指責到彆人身上,也不怕遭天譴!”
兩方進行了口水戰,朝縱抬起頭來抿了抿嘴,終於沒忍住開口道:“滾!”
一個字雖然漏風,但是這群人應該聽不出來。
他這個字雖然帶著不耐煩,可是在那夥人的耳朵裡麵卻宛如天籟,他們忙不迭的抬起劉能就是一路的小跑。
而那白底鶴紋的青年眼中閃過一絲憂色:“你真的不該放他們走的。”
朝縱不理他,朝著樹叢之中走去,竟是打算直接走人的姿態。
那青年一急道:“小公子請留步,今日救命之恩,我鶴歸城一定湧泉相報。”
朝縱仍不理他。
那青年再道:“如果欠了因果,於我自身也不利,我看你在此處出現,可是要進城?若是進城,我鶴家可以協助一臂之力。”
朝縱沒說話,隻是用劍鞘戳了戳樹叢裡麵,於是在那青年疑惑的目光之中,朝硯揮著扇子從樹叢之中走了出來,至於經常惹禍的米果兒已經被他扔進了寵物空間之中,並且保證一定給這位姑奶奶買好多好多的好酒,讓它跟它的姐妹能夠一醉方休。
朝硯伸手摸了摸朝縱的頭,十分欣慰道:“我們崽兒表現的真棒,一下子就把一群人打趴了。”
“是他們太弱了,”朝縱臉上有微微的鬱悶,本來以為遇到煉氣五層的可以儘一下興,看看自己的水平如何,卻沒有想到碰上了一窩的草包。
“我們崽兒就是謙虛,”朝硯那是滿心的喜悅,他們家崽兒厲害歸功於誰呀?當然是他這個家長了,看,培養出來多優秀的孩子。
他們倆在那裡說話,卻沒有看到那青年的眼睛在看到朝硯時驟然睜大,驚叫了出來:“朝硯?!”
朝硯扭頭,看著那渾身破破爛爛宛如破布娃娃一樣的青年疑惑道:“哎,你認識我啊?”
那青年臉色漲的通紅,與此同時,朝硯的耳邊響起一個係統聲音:[鶴淩與您解除好友關係]。
“嗯?”朝硯看了看那彈出來的遊戲頁麵,隻見那打開的好友列表之上顯示的剛剛解除關係的好友就是鶴淩的名字。
話說他什麼時候有好友列表這種東西了?
朝硯興致勃勃的想看看自己有幾個好友,結果在看到上麵亮起的兩個人名時愣了一下——公輸遲,金斂。
哦豁,他竟然有兩個好友嘛,不錯不錯。
就是這兩個人到底怎麼加上他好友的。
“你真不記得我是誰了?!”鶴淩十分想恩將仇報,將眼前這人剁吧剁吧砍碎了。
“記得記得,怎麼能不記得呢,這不是鶴淩嘛,”朝硯得了係統提示,笑眯眯的說道,隨即又聽到了一聲:[鶴淩加您為好友。]
朝硯:“……”
這玩意竟然不需要他自己通過的麼?
沒有人權,不好玩。
“哼,幸虧你還記得,否則……哼,”鶴淩說不下去,在兩個人之間來回瞅了瞅道,“你是朝硯的話,那他不就是當初那個小不點,你當初不是才鍛骨期麼?怎麼可能連劉能都能打得過?他可是煉氣五層的修士。”
朝縱不言。
朝硯走過去瞅了瞅鶴淩的傷勢,遠看不認得,近看青年倒的確與當初有幾分的相似,而且當初的煉氣二層也變成了煉氣四層。
朝硯看了兩下說道:“我們家崽兒最近在學三從四德,不多說話才是美德……”劍鞘在朝硯的脊背上敲了一下,他才停止了胡說八道道,“你怎麼傷成這樣了,剛才聽他們說你們鶴歸城怎麼了?”
他不說還好,鶴淩遇見他們,臉上總算出現了一些曾經的驕傲神情,可是他一說,鶴淩的神情低落了下去:“這件事說來話長……”
朝硯:“……”
這是我的開頭語。
“如今的鶴家已經不是當初的鶴家了,如今的劉家也不是當初的劉家了,”鶴淩說了兩句,卻沒有細說,他不再像當初那個肆意飛揚的少年,而學會了收斂自己的情緒道,“你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當初聽說你們好像被人追蹤了,怎麼回事?”
三年前金琳城拍賣大會朝硯並未看見鶴家人的身影,想來是沒去的。
“這件事說來話長,”朝硯笑眯眯道,“以後再跟你說,你這傷口得處理一下,先回去吧。”
“隻是外傷看著嚴重而已,”鶴淩出從儲物袋之中取出了一枚藥丸塞進了嘴裡道,“你等我打坐一下,帶你們一起進城。”
他閉眼打坐,朝硯在四周看了看,城門口外的叢林,十裡的距離的的確確是離得很近,劉家的人敢在這裡動手,顯然已經是占了很大的上風。
朝硯本打算找個有實力的仙城給他們家崽兒傳授一下劍法,可是能占據上風的劉家子弟劍使成那個鬼樣子,估計是學不到什麼東西,朝硯連城都不想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