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撞擊,失去了主人掌控的法器像是遇到了石頭的玉器一般,直接四分五裂,掉落在地上失去了原本的光芒。
柳澄怔在了原地,目呲欲裂,可不待他衝上去用肉掌將人拍飛之前,隻見那劍光回轉,竟是直直的朝著他的丹田而來。
他想廢了他?
這樣的覺悟從腦海之中閃過,柳澄本能的側身,可是卻仍覺腹部一痛,那劍避過了丹田要害,卻仍然紮在了他的身上。
鮮血順著劍身流了出來,柳澄被迫靠近了朝縱,終於看到了那雙眼睛之中隱藏極深的殺意,他艱難道:“你想殺我?”
朝縱後退,抽出了自己的劍,待行再刺,卻聽到近處的三個字:“我認輸!”
三個字一過,剛才還站在比鬥台之上的人頓時被傳到了比鬥台的下麵,柳澄跌倒在了地上,捂著那傷口,潺潺的血液仍然透過手指不斷的滴落下來。
幾個少年圍了上去,七嘴八舌道:“你沒事吧?”
“這下手也太狠了。”
“我這裡有藥。”
幾個少年在幫忙,卻也有幾個圍住了剛剛從台上下來的朝縱道:“都說是指點了,你怎可傷人性命?”
“太過分了,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個正派修士,”這是一個小女孩兒,“虧我之前還覺得你長的好看。”
“我並非有意傷他,”朝縱側過了頭,額前的碎發遮擋住了眉眼一瞬間,他抬頭看向了那裡躺著的柳澄,有些擔憂的走了過去道,“師兄,你沒事吧,我隻是想著一定要接受師兄的指點,沒想到會那樣,從前無人指點,我每每獵殺凶獸之時都是全力以赴,對不起師兄。”
“無事……”柳澄有些艱難的開口道,他看著眼前少年那全然內疚的姿態,若非他之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他眼中的殺意,隻怕此時也要被他這副無辜的姿態給蒙過去了。
“師兄雖是道歉,但是朝縱卻不能不內疚,”朝縱拿起了自己的銘牌,上麵已經有了柳澄押下的五千成就點,“若是師兄不嫌棄,這些成就點就當彌補我的歉意。”
“不,不必,”柳澄連忙拒絕道,“不過是我倒黴,沒成想……”
“倒黴倒算不上,你那招噬蛇二式下去,朝縱要是沒躲過,不死也得廢,”郭奉儀在一旁涼涼的說道,“柳澄,你……”
打的什麼目的?
柳澄卻是心驚,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道:“比鬥各有輸贏,你不必覺得內疚,這些成就點乃是你應得的,你若不拿著,反而是我欺負引來的弟子了,老師知道了也會責罰的,收下吧。”
法器毀了,位置掉了,成就點沒了,柳澄知道,今天這個虧他是吃定了,不過是一時動了些廢人的念頭,卻沒有想到這少年竟然真的能破開他的防禦。
隻可惜隻能自認倒黴。
“既然師兄堅持,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朝縱眼睛之中仍然有著憂慮之情,一直到柳澄被人扶著走遠了才收回了視線。
而在那石桌之前,郭奉希不僅拿回了自己的自己之前押下去的十萬九千點成就點,還額外獲得了一萬多的成就點,此時正局促不安的站在郭奉儀的麵前道:“哥,我真的沒想到我會贏。”
還贏了他哥的成就點。
郭奉儀哼了一聲,環胸道:“贏了就贏了,你看你那個樣子像什麼,不過倒應該謝謝剛才那個人……人呢?”
郭奉儀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剛才幫他弟弟押注的那個人竟然不見了。
“他果然是亂押的吧!”郭奉儀捏起了拳頭,“這個混蛋,彆讓我再看見他!”
“哥,可是我們贏了快兩萬的成就點,應該謝謝人家,”郭奉希看著走了過來的朝縱道,“朝縱快來,我分你一半。”
郭奉儀愣了一下,朝縱也愣了一下,在朝硯懶洋洋的視線之中緩緩展開了笑顏:“這是你押的,你應得的,不用分給我。”
一旁的郭奉儀已經開始扯自家弟弟的包子臉:“你怎麼沒想著分我一半啊?”
“我想了,我想著先分給朝縱一半,再分給哥哥你一半,”郭奉希努力釋放自己的臉,認真道。
“這還差不……”郭奉儀的話說到了一半,本來揪臉的動作都放輕了,又猛然重了起來,“你說什麼?你是我親弟弟麼?憑什麼給他二分之一,隻給我四分之一啊?啊?好好說!不說今晚不準吃晚飯!”
郭奉希委屈的對手指……
兩個兄弟的矛盾可能一時半會,或者一輩子都解決不清楚。
朝硯卻在懶散之中看見那讓天地失色的笑容時神經驟然清醒了過來,他家崽兒笑起來真好看,果然比他想象的更好看……話說會不會是被什麼妖魔鬼怪附體了?或者被什麼老妖怪奪舍了?
天下第一荒謬的事,那個曾經咬他手宛如咬豬蹄的小崽兒會笑了。
不過為了不打擾小崽兒跟同學的友好關係,還是晚上再調查什麼奪舍的問題吧。
朝硯扇了扇風,感覺聽著旁邊熱鬨的比鬥就跟開著電視一樣,聽著聽著就想睡覺。
他又陷入了半眯瞪的狀態,而在千米之外,萬銘城看著那躺在樹上睡覺的人,細數了一下這人睡覺所用的時間,發現這人一天到晚除了吃以外,其他時間都在睡覺。
莫非這人有樹懶的血脈?也許是有豬的血脈更為準確一些。
至於什麼天才之間的惺惺相惜,萬銘城在試過以後,發現完全沒有體會到。
“還有什麼法子能拉攏?”萬銘城揉著額頭,覺得這樣的事情比修煉似乎還要難。
身後的家仆對於這樣的問題也默了一下,根據他們對於朝硯的調查,這個人對於很多的事情都不怎麼感興趣,唯三有興趣的就是吃飯,睡覺,溜孩子。
“少爺,您要不試試養孩子?”家仆試探的說道。
萬銘城本來冰塊一樣的臉仿佛有一瞬間的皸裂:“你在開玩笑?”
他其實順嘴而出的差點是你逗我?幸好及時收住了嘴,留住了形象。
孩子這種生物在萬銘城二十歲的生涯當中,是比他曾經所遇到的毒蛟更為可怕的生物,打不得罵不得,碰不得哄不得,輕輕一動,嗓門比震天鼓更響,且毫無休止,身體的水更是無窮無儘,從眼眶裡麵流個不停。
“可是朝硯的愛好就是吃飯睡覺溜孩子,”家仆總結分析道。
竟然能溜孩子,萬銘城看著家仆道:“果然十分厲害,那便從吃食下手吧。”
“是,”家仆退下了。
朝硯的白天過的相當的悠閒自在,而到了夜間,更是喝點兒小酒,賞點兒小月,跟米果兒拌拌嘴,揉捏揉捏兔子。
“米團啊,你說嫦娥為什麼就把你給扔下來了?”朝硯看著那圓圓的月亮戳著兔耳朵道。
米團抱著那顆蛋,仿佛跟蛋融為了一體一般,動了動粉色的耳朵迷惑道:“誰是嫦娥?”
“嫦娥嘛,就是一個很長很長的娥,傳說盤古開天辟地之時,天地一片的混亂,那盤古憂心人間……”朝硯開始了免費的說書,“腳踩大地,頭頂青天,知道青天是什麼麼?不知道啊,傳說有一個清官,他處理案件之時有著雷霆的手段,處事特彆的公決……”
米團兒舉起耳朵道:“我們不是在講嫦娥麼?”
“對對對,嫦娥,據說嫦娥是居住在月亮上的,每天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烤兔肉,尤其是桂花樹木烤出來的最香,”朝硯咂了咂嘴,往米團那裡湊了湊,兔子抱著蛋挪了一下腳,軟軟糯糯的說道,“我還要孵蛋,你不能吃我。”
“我們米團兒這麼漂亮,這麼乖,”朝硯摸了摸那軟乎乎的絨毛道,“我絕對不吃你。”
米團被摸的眯起了眼睛,喉嚨裡麵正呼嚕嚕的發著聲音呢,結果突然感覺耳朵被人一拎,雙腿頓時在半空之中開始撲騰,好容易轉了一圈看見了拎起它的人,頓時僵成了一團棉花:“朝…朝縱,你怎麼回來啦?”
那語氣跟被抓著的柔柔弱弱的小三一樣,再加上那瞟向朝硯的黑溜溜的眼睛,更是顯得可憐巴巴。
正宮娘娘……朝縱哼了一聲,將那兔子丟到了旁邊,對負心漢朝硯進行了批評教育:“你不知道兔子那麼摸會摸成懷孕麼?”
朝硯看了看那縮成一團的柔弱小三……呸,柔弱兔子,撚了撚手上的感覺道:“這麼棒!”
那眼睛亮晶晶的,仿佛聽到了小三懷孕時的渣男。
關係一度非常混亂。
朝縱臉板的筆直,抿著唇看著他道:“哪裡棒?”
“來來來,”朝硯攬過了朝縱的肩膀,悄咪咪道,“這要是生下一窩小兔子,咱們以後就不愁沒有兔肉吃了。”
一旁的米團恨不得把自己給縮沒了,可是朝縱卻抿了抿唇,眼睛微微發亮道:“你真這麼想?”
朝硯點頭。
朝縱抱著懷裡的劍道:“我不會讓你缺兔子吃的。”
朝硯覺得自己此時應該有淚,他抽了一下鼻子道:“崽兒真是太孝順了,你爹我深感欣慰,來,笑一個。”
朝縱看著他乾嚎沒有一點兒晶瑩的眼睛,小臉筆挺沒有一點兒反應。
“崽兒,笑一個,”朝硯再接再厲,笑眯眯的伸出了手,掐上了那張彆人都不敢掐的小臉捏了捏道,“來來來,跟我來,笑一個。”
“不會,”朝縱拍掉了他的手,揉了一下臉頰道。
朝硯眯了一下眼睛,猛然湊近,嚇得朝縱一個後退:“我白天可還見你跟那群少年笑的開心呢,積極融入班集體,我家崽兒真是長大了。”
“你去看了?”朝縱握著劍柄的手指驀然收緊,驀然想到了郭奉希押給他的成就點,十萬九千的成就點,即便那個缺門牙的再如何的喜歡他,也一定不會一下子下那麼多下去。
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人去看了。
那他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是否聽到了他對那些人說的話?
“嗯,”朝硯驕傲的道,“我作為父親,也得關心關心我們崽兒的成長嘛。”
朝縱低頭道:“你看了多少?”
“從頭看到尾吧,”朝硯努力回想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在發現回想不起來以後道,“沒錯,從頭看到尾。”
絕對沒有在探望孩子的時候還睡覺,絕對是一個儘職儘責的好父親。
朝縱深深的看著他,嘴唇抿的更深了些,朝硯也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兩廂對視。
兩人同時開口。
“對著你笑不出來。”
“崽兒,你眼角好像有眼屎。”
兩人同時沉默,朝硯看著他家小崽兒轉為凶惡的眼神,無辜道:“怎麼了?”
“沒事,”朝縱緩緩的抽出了繩索道,“這是我去萬物坊兌換的五行藤,可以捆住開光期以下的任何修士。”
那繩索流光溢彩,五色交織,看起來比那彩虹還要漂亮數倍,一看就結實的很。
“嗯?送給我的禮物麼?”朝硯伸出了手,朝縱將那繩索放在了他的手上,下一秒口訣催動,朝縱就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朝硯:“……”
他們家崽兒是對昨天捆的事情過意不去麼?
朝縱掙了掙繩索愣了一下,頓時更生氣了。
“其實你不用對昨日捆我感到歉意,”朝硯笑眯眯的道,“作為父親,當然會原諒你的。”不過彆說,這繩子捆在崽兒身上還挺好看的
“我是用來捆你的,”朝縱破罐子破摔道。
朝硯眨了眨眼睛,確認自己沒聽錯以後道:“為什麼?”
他做錯什麼了?為什麼要捆他?老父親要委屈了。
“不為什麼,幫我解開,”朝縱板著小臉道。
五行藤捆人倒是名不虛傳,直接全身靈氣無法催動了。
朝硯連忙伸手給他解開,乖巧的坐在原來的位置給自家崽兒耐心的講解人生的道理:“你這樣是不對的,這種是極為不孝順的行為,如果你覺得我哪裡做錯了呢,可以說出來,作為父親,當然會以身作則,竭儘全力的去更改的。”
朝縱拿著五行藤在他的身上纏繞著,待到纏好以後才催動了口訣,這下子朝硯總算是被捆的結結實實,再不能動彈了。
坐著的人被搬上了床,繼續充當抱枕的工作,真是十分的心酸。
朝硯反思自己,一個沒忍住,又去見了周公,這次兩個人不玩絲帶,改跳皮筋了。
那皮筋十分有彈性,還能不斷的拉長縮短,就是拉的太長有打臉的危險。
在周公他老人家調皮的拉直了另外一端的時候,朝硯醒了,並且伸出胳膊伸了個懶腰,發現身上的五行藤已經不見了,而旁邊的小抱熊一樣的小崽兒也不見了。
開學的日期還沒有到來,朝硯的生活有些循環往複,每日都在五行藤的捆綁下入眠,每日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醒來,然後吃飯散布找個地睡個回籠覺,偶爾看看老頭給的玉簡,這日子過的比在潮莊時還要美。
隻是偶爾在樹上入睡時會聽到他們家崽兒的傳聞。
“那個朝縱也太厲害了些,不僅直接將第三名的柳澄打敗了,竟然還能守住。”
“如此資質著實可怕。”
“我也以為他就在第三名上待一天就算了,沒想到竟是牢牢守住了。”
“聽說他已經開始闖十八劍陣了,還是魚薇老師特許的……”
那兩個少年從樹下走過,聲音又不斷的飄遠了,完全沒有看到大樹之上還躺了個人。
人的腦門頂上還有著一個鬥大的鳥窩,裡麵幾個剛剛出殼的小鳥兒嘰嘰的叫著,嘴巴張的大大的嗷嗷待哺。
鳥媽媽此時本應該千辛萬苦的去捉蟲子喂孩子,做一隻益鳥,奈何家門口守了一個巨大的腦袋。
朝硯跟人家打了個招呼:“不好意思,打擾你們用餐時間了,這就換個地方睡午覺。”
朝硯將手指湊了過去,得了人家鳥媽媽輕輕的一啄,從樹上飄落下去,看著兩個少年遠去的背影,揮開了折扇換了個方向轉身即走。
那日他已經看到了他家崽兒的榜上有名,隻是沒成想竟然真的坐穩了。
好孩子,有前途,果然趁著人家孩子還沒有學習的時候預習的孩子格外的優秀,就像他們家崽兒一樣。
“朝公子,我們家少主有請,”朝硯來往匆匆,卻被一人攔住了去路。
那人穿著仆侍的衣服,衣服上的花紋針腳卻極為的細膩,還鐫刻著法陣,顯然是一件法衣,那人臉上帶笑道:“不知公子此時可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