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硯毫不猶豫的離去有些出乎白水素的意料,不過各種各樣的意外她皆是見識過,隻餘兩人之時即使麵對的洛玉音修為比她高,她也無任何的驚慌之處。
“姑娘可是有什麼問題想問?”白水素笑的輕鬆,反倒看著洛玉音有幾分的緊張。
洛玉音溫柔道:“我已嫁作人婦,並非姑娘了。”
“夫人,”白水素改口,卻並無過分的熱絡,當第一麵見不了解情況的時候,任何可能涉及私事的恭維都有可能踩到一些不必要的界限和麻煩。
洛玉音略有些猶豫,卻也知道此事非做不可,溫柔問道:“我並無諷刺的意思,隻是想知道你為何要做那煙行城的女人?”
以朝硯的消息了解,白水素的身家既然雇傭得起元嬰修士,自然是有足夠的資產能夠為自己贖身的,洛玉音沒有她的經曆,無法理解一個女子為何能夠自由自在的離開,卻仍然選擇留在煙行城那樣烏煙瘴氣的地方的原因。
白水素笑了一下,這一下卻是流露出了些許媚氣,她開口道:“自然是因為有趣。”
她已經隱隱察覺朝硯找她前來的目的,那就是給眼前溫柔如水的女子上一課,這樣的事情最是簡單,因為每年白水素教育過的姑娘就有數十個。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樣的事情暫時沒有發生過,因為她隻教心念,不教本事。
進入煙行城的男女很多,有的是自願前往的,有的卻是通過不正當的手段弄進去的,可不管怎麼去的,最終的結局隻有兩個,被打死或者好好接客。
那樣的煙花之地比之外麵的世界更加殘忍,為了讓人聽話,除了血契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教訓,有的人接受了便活了下來,有的人接受不了便隻能死去。
白水素沒有那麼善良,有太多多餘善心的人在那個地方都活不長,她所需要教導的都是那些資質不錯的卻又想抗爭的。
與失去命相比,失去貞操對於白水素而言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男人與女人其實都是一樣的,男人的花天酒地,女人的水性楊花也都是一樣的,她最初去到那個地方的時候尚不理解,但是為了活下去,很多的東西和思維便可以轉變,從掙紮到享受其中,白水素比彆人接受的更快,也比彆人學會的更多,與其痛苦掙紮,不如享受其中,男人拿女人泄.欲,女人自然也可以反過來為之,他們花著靈石來做侍奉者,白水素覺得沒有什麼問題。
而以她的地位,可以隨意的挑選入幕之賓,何樂而不為。
當然,在那種地方什麼都可以給,唯獨不能給真心,心若守不住,便真的離死不遠了。
“我竟覺得好像被你說服了,”洛玉音溫柔笑道,她長於洛神府中,隻知道天下男子皆是薄情寡義,可其實這樣的事情男女也皆是一樣的,不看性彆,而看人如何,男子有薄情寡義者,女子便也有玩弄感情者,實在不必那般好似一棍子將所有人的打死,定下那樣的規則,不過是將自己受過的情傷加諸在了無辜之人的身上,“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白水素盈盈笑道:“謬讚了,隻是女子經常將自己擺在弱勢的地位,才總會有固步自封的想法。”
洛玉音將這話記在了心裡,固步自封這種事情,人人都覺得自己能夠放下許多,突破許多的固有觀念,卻不知其實自己陷在迷局之中,那些層層障礙,其實都是自己給自己設下的。
就像她自以為是孟文聖的母親,但其實他們之間並無多少的母子情分,孟文聖受他父親的囑托照顧於她,而她從未像照顧兒子一樣的照顧於孟文聖,因為年齡看似一樣,太過的關懷終歸不好,孟文聖之前不需要,後來她力不能及。
若說多年的照顧無一絲的感動動容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的心裡始終惦記著,放不下,就好像若是放下了,丟下了,從前的自己就遺失了一樣,她再也不是一個對得起孟故生的好女人了。
這樣的障礙是自己所設,可這樣的障礙也不是想跨便能夠跨過去的。
洛玉音收起雜亂的心思,又問了一個問題:“那麼白姑娘是如何坐在這第一的位置未曾被任何人搶走的呢?”
白水素扶上自己的發梢道:“此時倒也不必隱瞞,一是什麼都去學一學,若有神交,自然是最好的,二麼,察言觀色,說他想聽的話,看他因為你的言論而驚喜雀躍,覺得說話舒服了便可以了,三自然是要我們那一行的看家本領……她頗有些含蓄的笑了一下,夫人應該猜的到是什麼。”
觀她顏色,洛玉音哪裡不知第三個是什麼,白水素未說,約莫也是照顧她的不太適應,讓人覺得溫柔又體貼,處處被照顧到,沒有那麼狂風驟雨的,但是你就是覺得很是舒服,可若你覺得她好拿捏,卻又看不透她在想什麼。
“多謝姑娘指點,”洛玉音溫柔道。
白水素柔聲問道:“夫人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洛玉音靜靜思索,思想的轉變會很困難,每個人都有自己從小教育的價值觀,但是洛玉音很羨慕她,她活的漂亮又自在,不需要有男人支撐,便可以活成最美的模樣。
“所有男人都喜歡溫柔如水的模樣麼?”洛玉音觀她一身雅致,她倒是知道有的人並不喜歡端著的模樣。
“自然不是,有的人喜歡溫柔的,有的人喜歡妖媚的,有的喜歡清水如白蓮的,他要什麼我便給他什麼就是了,”白水素眼波流轉,輕鬆自如的收起一縷媚氣,“當然,所有的男人都喜歡年輕好看的,所以駐顏丹對女人來說真的很重要。”
“喜歡什麼能夠一眼看出來麼?”洛玉音覺得這比修真還要神奇了,察言觀色的能力不是誰都能夠有的。
白水素搖了搖頭:“也並非所有人都能夠一眼看出的,像朝閣主那樣的我便看不出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人,有薄情寡義的,便也有一心一意的。”
人對於未知多少都會有點兒興趣,不過雖有興趣,卻也不會看見一個有興趣的就貿然去做些什麼。
“原來如此,”洛玉音並未再說什麼,而是品味著那些話,隱約知道了朝硯想讓她學的是什麼。
一個組織不可能杜絕陰暗的方式,尤其是消息往來的地方,竊聽,潛伏,都是所有人都能夠想到的,但是如何潛伏卻可以自己選擇,一個人被動的去做與主動的去做,效果定然是不一樣的。
白水素也不去打擾,隻任由她想著。
“多謝姑娘賜教,今日一番詳談如同醍醐灌頂,”洛玉音柔柔笑著,起身道,“此番麻煩姑娘了。”
“無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白水素起身,卻是見洛玉音遞過來一個玉瓶。
“此中便是駐顏丹,我送姑娘出去吧,”洛玉音笑道。
朝硯初時迎接不過是表示敬重,還有觀察一番的意思,送離卻是不必,洛玉音元嬰修士的身份將人送離,不會讓人誤解半分。
白水素也不糾纏,拿過自己想要的盈盈服身便轉身離開,踏入小轎,出了正門,無人知道裡麵藏了什麼。
洛玉音則是轉身去見了朝硯,臨窗的小榻那人支出一條腿慵懶的坐著,雖不是多麼端正的姿態,卻並不讓人覺得有多麼失禮的地方,視線從街上走過的小轎上調轉,朝硯回眸輕笑了一聲:“覺得怎麼樣?”
洛玉音恭敬行禮:“若按如此來,可行,隻是若想培養,需要花費足夠的時間和精力。”
畢竟若人人想要像白水素那般,當真是不太容易的。
“不著急,”朝硯笑眯眯道,“孟老夫人先去練練手就是了。”
洛玉音不清不淡的瞪了他一眼,美人連瞪人的時候都是美的:“閣主莫非不知女人最是忌諱老這個字麼?”
朝硯自然是知道的:“那夫人便換個稱呼吧,霓裳閣的閣主你覺得如何?”
洛玉音含笑點頭:“是,多謝閣主。”
霓裳羽衣舞翩躚,倒是適合女子,跟兔兔,米團兒這樣仿佛隨便起的名字一點兒都不一樣。
朝硯臨窗靜坐,卻是不知那小轎出門之時掀了一下轎簾,那女子的眸光一閃而逝,待轎簾落下,那略有些飽滿紅唇輕輕勾起,待出了城,那溫柔的聲音說道:“覽清閣所圖非小,儘快查清稟報主人。”
那抬轎之一的元嬰修士應聲道:“姑娘放心。”
朝硯此人觀之不透,倒是與主人有些許的類似之處,隻是這樣的人,有一個便夠了。
“白水素,”朝硯半撐著頭點著欄杆,他隻是默念一聲,門口卻是適時的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進來。”
“閣主,和佑丹師突破了,”那進來稟報的侍衛低頭恭敬道。
朝硯:“……”
所以說老師讓重複寫作業其實也是有效果的麼?
他要怎麼跟和淼那姑娘交代?
“讓他好好休息,不可過度疲憊,”朝硯捏了一下眉心道,“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是,”那侍從低頭退下。
朝硯卻是轉身進了空間,因為他煉製的丹藥倒計時到了最後了,被雷劈了一遭,朝硯取出丹藥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壞事立刻就遭了天譴一樣。
而待出關之時,剛剛突破的和佑對於朝硯的崇拜之情都快要溢出來了:“朝前輩,此法果真有用,我…我想拜您為師。”
“這個是不行的,”朝硯笑著道,“你也看到了,我沒有時間教徒弟。”而且也沒有耐心,“熟能生巧的確是丹道所需要有的,但是更多的也需要不斷的見識和悟性,此次突破隻是巧合,若是再這般下去,你此生都不會再有突破了。”
這話有嚇唬的成分在,多年以來,朝硯胡說八道的能力有增無減。
和佑的眉心皺了起來:“真的麼?”
“我從不撒謊,”朝硯笑眯眯道,“你見我騙過人麼?”
和佑搖了搖頭,沒有見過。
這也就是他與朝硯接觸不深的緣故了,畢竟朝硯胡說八道的時候一般不會讓人知道他在胡說八道,隻有他想讓人知道的時候,那個人才會知道,當然,不排除傻乎乎什麼都信的。
“所以為了你的丹道,不可貪圖安逸,”朝硯晃悠著扇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走了,空留和佑一人糾結不已。
可誰能想到人家會在那樣的重壓之下突破呢?朝硯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畢竟說起來他是不會煉丹的。
覽清閣的勢力拓展的越來越快,朝硯卻是慢慢的清閒了下來,一切步入正軌以後,其實每日需要處理的事情便變得少之又少了。
觸須深入各個城池,洛玉音那邊的事情也做的有條不紊,她本就是心細的人,能夠獨自一人支撐多年,內心也是足夠強大的。
不過勢力深入,市場總有飽和的時候,你要進入,便需要將彆的勢力擠出去,有被覽清閣收攏的,便也有打壓的,朝硯主張的是先禮後兵,乖乖接受拉攏的整頓後發展的不錯,不接受非要抗爭甚至下陰招的,王冉他們親眼得見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生生被雷劈死的場景,然後齊刷刷轉頭看向朝硯。
朝硯默默側目,小心翼翼問道:“看我乾嘛?”
“沒事,”王冉收回了視線道,又不是元嬰劫,堂堂元嬰修士被一道雷劈死,王冉隻能歸因於朝硯。
畢竟這段時間過來,覽清閣的角落開出了冥炎花,七品靈花,覽清閣的地下埋著雷鍛烏金石,造上品靈器用的,覽清閣的水裡還釣出了赤霞鯉魚,其中有一絲龍族的血脈之力,鯉魚躍不了龍門,但是努力修煉,得成蛟龍或者草龍的可能性還是有的,元嬰初期的鯉魚,朝硯卻是每天對著流口水,仿佛貓精附體。
而這鯉魚朝硯沒收,倒是他身邊竄來竄去的靈狐收了,因為隻有一條尾巴,諸人皆覺得或許隻是狐族的半靈獸,而那隻半靈獸每天騎著魚在那裡衝浪,水花四濺,仿佛要將之前被關起來的憋屈全部釋放出來一樣。
這倒不是朝硯不想放它們出來,如米果兒和米團兒這樣的幫不上什麼忙,勢力建立最初根本還亂的很,若是被人抓走了可不太好,雪鵲很招人稀罕,雖然飛得快,但這個地界元嬰修士真的不少,元嬰之上的更有,想要抓住它也並非多麼困難的事情,至於小狐狸兔兔,朝硯沒有突破到元嬰期之前可不能將狐狸放出來,要不然沒有朝縱在的武力壓製,那小狐狸的尾巴能跟孔雀一樣分分鐘上天給他看。
小狐狸的確是憋了一肚子的氣,感覺自己都把靈寵空間的每一根草都要數遍了,還不被放出去,好容易被放出來了,結果朝硯也比它厲害了,打不過!
“已經過了一百年了麼?”小狐狸抱著自己的尾巴感受著朝硯的修為,難怪它覺得被關了那麼久。
然而朝硯開口的時候小狐狸寧願他沒有開口:“沒有,也就幾年的功夫。”
幾年的功夫你從金丹突破到元嬰後期哦,到底是你是純靈獸還是它是純靈獸哦?能不能給純靈獸留點兒尊嚴?
畢竟小狐狸這多年才突破到元嬰中期,然而這在九尾狐的傳承之中是屬於快的,可是擋不住朝硯這個人……有係統啊。
總之在各種各樣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寶物以及妖獸的衝擊之下,王冉他們已經麻木了,就算朝硯明天就坐地飛升他們都覺得有可能。
和佑在思慮了許久之後香朝硯辭行了,而說好的自己去闖蕩的和淼卻是恰好出現,時間卡的非常準,畢竟就住在城主府連城都沒有出,想要得到最新的消息那真是輕而易舉的。
和淼拍著他的肩膀道:“弟弟,我們真是心有靈犀。”
“姐,你根本就沒有走吧,”和佑毫不猶豫的揭破某人的謊言,雖然他不了解朝硯,但是他了解和淼啊。
和淼:“……”
弟弟越大越不可愛了。
一對姐弟離去,目的地是回雲主城,在那裡有離開此星係的界陣,星係之間相隔數個光年的有,數百個光年的也有,甚至百萬,百億的也有,和佑姐弟的目的地是通過此界之中的丹城舉薦,得入那專門煉丹的星係之中,至於是否順利,結果未知。
最後一對熟悉的人也走了,朝硯懶洋洋的靠在榻上擼狐狸,小狐狸被擼的舒服至極,時不時啾一下,趴在朝硯的胸口試圖沾點兒氣運,事都讓彆人做了,朝硯最近閒的隻能冥想。
而一道玉簡從煙行閣發出,經由多手,從那界陣之上穿過到達了一個人的手上,得知消息時,那聲音溫和從容:“覽清閣朝硯,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kathy_lulu,無愧,九黎,?,叫我狗子小天使的地雷吖~
小狐狸:人家叫雪落,覽清閣,霓裳閣,朝望舒,而我叫兔兔,你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麼?
朝硯:唔?不好聽麼?
朝縱:好聽。
小狐狸:……
媽的色令智昏。,新m..??..???? ,,,